官家一看周禛递上来的折子,就对这小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是了然于胸了。他叹了口气:“你还是不肯放弃?”
周禛站在官家面前,眼神复杂。过了好半晌才开口挤出三个字:“放不下。”
放不下,他当然放不下。忙活完了李珏的事情,周禛骤然空闲下来,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赵栀,这样的思念就像是毒药一般,叫人百爪挠心一样的难受,但是有欲罢不能,忍不住不停地回想。
所以,现在是时候前往明州了。就算不是立马过去找赵栀,也要先离她近一点,才好图谋以后的计划。
当初赵栀一走了之的事情也算是轰动了京城,作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过了好一阵子。官家就算是在深宫之中,但是耳目聪明,拥有无数消息来源,自然从不同渠道都听说了这件事,心中自有一番感叹。
不得不说,这个赵栀小娘子,还真是与众不同。做平妻可不算是委屈了她,甚至可以说是一把登云梯啊!但是这个小娘子偏偏不要,自己偷偷溜走了。
官家不由得想起了那一个小娘子俏生生的身影。赵栀是个小美人,但是也仅仅如此,不是官家看着自家儿女好,但是荣庆的相貌的确就在他之上。但是好看又如何?偏偏自己的外甥就是喜欢赵栀这样特别的小女子。
按理来说,赵栀还有县主的身份,没有官家的旨意是不能到处乱跑的。但是她这个身份,荣誉性质大于实际性质,所以官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懒得管太多。正宗的皇亲国戚都快管不过来了,哪里还去操心一个不正宗的?
但是为了自己的外甥,官家还是说道:“你如果还是为了那个赵栀,一纸诏书就可以让她不得不回到京城来。”县主是他封的,真要打算让赵栀回来,官家有的是办法。
周禛猛然抬头,急促的说道:“官家万万不可,千万不能这么做。”
“怎么,你担心她抗旨不成?”官家挑起了眉毛。这个小娘子难道真的胆大妄为到了这个地步?
“她不会。”周禛低声说道,“但是我不想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之前赵栀还在京城的时候,周禛就已经强迫她一回了,最后将赵栀逼得离开了京城与自己决绝分手。周禛已经很清楚,赵栀是不会屈服的。就算迫于皇权威严,她不得不回到京城来,但是她一定会用她的方式进行抵抗。
既然如此,周禛就不忍心逼迫赵栀再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同样的错误犯了一次就够了,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周禛也无法原谅自己。
“唉。”官家这回也没有办法了。只要周禛同意,他是不介意下旨再把赵栀叫回来,甚至下旨赐婚赵栀给周禛,谁还能翻了天不成?
但是周禛就是不愿意,不得不说这个孩子就是有时候太固执了,固执的不愿意为了自己去让自己喜欢的人受委屈,那就只好让自己受委屈了。
“阿禛,大丈夫做事可不能这样思虑太多,就会失去前进的锐气。”官家忍不住提醒道。若是他,不管如何先把人绑在身边再说,以后日子长着呢,一天天过下去,还怕她不会回心转意不成?
“多谢官家教诲。”周禛躬身道。但是这不过是敷衍之词,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强行将赵栀绑在身边。他跟赵栀之间的感情是如此珍贵,以至于他不愿意用任何强迫威胁来玷污这一份感情,让彼此之间的关系存在阴影。
官家只看周禛的样子便知道他也不会这么做,无奈之下也只得答应周禛的要求。正好明州知州自从吴知州回到京城之后,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人选,乃是原来的副手见人,也是时候点一个人过去了。
“不如你就去做明州知州吧。”官家沉思片刻,随即一锤定音,“不过你去了那里,可不要乱了心思一心一意扑在了女人身上。明州与青州靠近,你记得盯一盯西夏的动向。”
周禛闻言悚然一惊:“官家,难道西夏……”
“没什么确切的消息,但是朕心中不安。”官家挥了挥手,“对了,青州知州是方纪是吧?你们是国子监的同窗?”
“是的,我们是同窗。”周禛心中警醒,连忙回答。
“你觉得方纪此人如何?”官家反问道。
“方纪虽然出身贫寒,但是为人正直可靠,能力一流,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周禛毫不犹豫,之前跟方纪合作破了私盐贩卖的案子,让周禛对方纪的能力有了更加确切的认识,自然是无比欣赏这样年轻的实干官员。
“他还有个哥哥?”官家沉吟片刻,忽然问道。
“是的,他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在从武之路上颇有建树,兄弟两个感情非常好。”
“兄弟两个,一文一武,好,好好。”官家笑道,似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青州这种地方,还是应该让年轻人过去闯一闯,不拘泥形式,或许效果更好。”
官家这番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却让周禛心内暗暗思考,这是在针对谁呢?难道是之前的冀州知州唐昌清?
唐昌清自请有罪之后,官家派大理寺卿何冲调查,早就过了月余。何冲调查的结果也出来了,唐昌清自然是无辜的,这是有人夸大了兵器之中的不合格之处,实际情况并没有这么严重。
官家随即发布了诏书,安抚唐昌清。同时决定慰问冀州,如今正在物色合适的人选前往北方冀州。这一个名额,嘉王与太子又开始了争夺。
因为这个出使冀州的人实际上则是去安抚唐昌清的情绪,所以他必须要跟官家关系匪浅,而且还要有足够的头脑处理各种突发事故。太子本来想让周禛前去自荐,但是周禛婉拒了。
这又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再说唐昌清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又有伍周的事情在前头明晃晃的摆着,他现在是不会偏向嘉王或者太子任何一方的,以免自己成为另一个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