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透了格勒赤为什么生气,但是郑广鑫并不打算说出来。揣摩上峰的意思还是不要那么明目张胆的好,要不然就是三国时期的杨修那个下场,最后被他的主公曹操找了一个借口除掉了。
既然知道了不能说,那就说说自己知道的别的事情吧。说实话,郑广鑫刚开始还真没有把方纪兄弟看在眼里,毕竟太年轻了,口碑好又不代表会打仗。没想到人家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硬是抗住了辽军三番五次的攻击,迎来了支援的兵力。
格勒赤缓缓摇头,似乎并不在乎青州官员的资料,“宏光与温格在临阵之时还能先内斗成这个样子,就算守城的是一个窝囊废,那也足够守得住了。”
郑广鑫闭上了嘴不说话,这时候还是静静等格勒赤发泄完情绪比较好。
“又不是几岁的娃娃,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了吗!”格勒赤一想到这里,就恨得咬牙切齿,“真是白白带在身边这么多年!”
这后一句话,说宏光还是说温格似乎都很合适。
“汗王,接下来要怎么办呢?”郑广鑫索性提问道。他对于格勒赤怎么处理军队的事情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无论是温格还是宏光,都只是格勒赤自己的人,他关起门来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郑广鑫可没心思管。他更想知道格勒赤接下来要如何部署。
“青州的支援已经到了,想必兖州也同样如此。”格勒赤叹了口气,“想必宋军是要准备左右夹击了,先巩固冀州城防,派人去联系辽国境内其他汗王吧。”
孤军奋战显然不太现实,之前的消息不是说其他汗王也蠢蠢欲动想要过来吗?那就来吧,指望自己打猎带他们吃肉那是不可能的,想吃肉就要自己去打。
郑广鑫沉思了一下,没有表示反对,这也是当前一步比较稳当的棋。冀州守城有格勒赤亲自坐镇,问题应该不大。等到其他汗王军队一来,差不多整个战局也就起来了,辽国与宋国都会被搅动的一团糟,水混了也才好摸鱼啊。
“我明白了,我会立马安排下去的。”郑广鑫点头道。城防已经在建造了,这件事还要再抓紧,至于派遣信使的事情,格勒赤自会安排。
“那个驸马还没有被抓到吗?”格勒赤突然问道。
“没有,不知道是死是活。”郑广鑫提到这里也觉得十分头疼。李珏居然能逃脱,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如今更是不见踪影那就更奇怪了。城门处防守何等严密,他根本出不去才对。留在城中的话,按照如今城中的戒备,也不应该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抓到他的话,倒是我们以后跟宋人皇帝讨价还价的筹码了。”格勒赤看着郑广鑫意味深长,“你可千万要谨慎啊。”
“放心吧汗王,只要他还在城中,我就一定会揪出他来。”郑广鑫正色道。
接下来格勒赤又跟郑广鑫商量了一下冀州城防的布置问题,没有再提青州的失败,就好像这件事他已经完全平静了。但是郑广鑫知道,等败军回来的时候,格勒赤对宏光与温格必然会好好款待。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郑广鑫才告辞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格勒赤微微眯上了眼睛,转头对室韦说道:“你怎么看?”
“汗王,您问的是什么呢?”室韦不慌不忙,脸上并没有诚惶诚恐的表情。所有人都以为室韦能在格勒赤身边待那么久都安然无恙,是因为他非常小心谨慎。这么说固然也不算错,但是没有人知道,其实在私底下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室韦也并没有那么诚惶诚恐。
“你都可以说说。”格勒赤坐了下来,他身躯肥胖,站立太久会觉得非常不舒服。他也不介意室韦的态度,只是鼓励他发表自己的意见。
“如果是针对信纸上所写的事情,那么宏光已经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了。”室韦毫不犹豫,说话也没有半分客气。格勒赤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室韦说的有道理。宏光这一场仗输了是一个因素,更主要的是临阵闹不合,为人处世几乎都是问题,此后再想领兵打仗,除非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拉起来的兵,格勒赤手下的兵,宏光定然是带不了了。
一想到这里,格勒赤就觉得心烦,比萧燕燕想要削减汗王还让他觉得心烦意乱。他到了这个年岁再往下就要看儿子们如何继承自己的本事去闯荡了,结果发现最喜欢的这个把事情做砸了那种生气失望却又不能痛快发泄的感觉让他十分不悦。
“如果是想说对郑通判其人,他自有想法也不奇怪,但是已经回不了头了。他就算想要闹什么也闹不起来,不如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室韦继续说道,将格勒赤的思维又拉到另一个方向。
“哦?”格勒赤暂时从对儿子的怒其不争气中解脱出来,听了室韦的话也只是微微一笑。室韦说的这句话是意有所指,前一阵子他们的士兵晚上在追一群打架斗殴的街头混混的时候,无意之间撞到了富春楼与长兴粮铺之间的交易。长兴粮铺将粮食装在空的泔水桶里面,然后运到了富春楼。
这样偷偷摸摸的行动,想必就是为了隐瞒什么。士兵们抓住了几个闹事的混混,然后就把这件事层层上报给了长官,最后到了格勒赤这里。
格勒赤派人稍微调查一下,就大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富春楼与长兴粮铺,都是跟郑家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这不就是郑广鑫在搜刮冀州官库里面的粮食,然后趁着给辽军运粮食的时候,再送到自己的酒楼么?
格勒赤不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汗王,做生意的与做官的那之间的一点猫腻,他想想便也能明白。但是他没有因为这件事去找郑广鑫说道说道,而是当作不知道。理由嘛,一来这是从冀州官库搜刮的,不是从他自己的腰包出,不心疼;二来也是因为辽军进入冀州,还有许多需要依靠郑广鑫的地方,所以格勒赤也不想把彼此关系弄得太僵,不过是贪点钱财粮食,不算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