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汗王会站在哪一边？”布鲁杜花的同僚们都在讨论这个问题。他们这些人在格勒赤的大军里面也是处境尴尬。因为他们原本都是在汗王封地里面的文官，比如布鲁杜花负责营造，还有其他人是负责人口管理或者财政的。
格勒赤离开自己的封地之后，是抱着再也不回来的想法的。所以一切用得上的人力物资，他都要一并带走。这些文官虽然打不得仗，但是在打下来的地盘里面，没有他们的管理，格勒赤的统治也不会稳固，所以他一并都带上了。
但是军营里面大部分都还是武将，武将天生对文官就有轻视的意味在里面。更何况辽国崇尚武力，重视武将，所以这些文官在路上也受了一些闲气。心中对于这些武将也是很有看法的。
“我看啊，怎么着也要护着宏光一些吧，毕竟是自己儿子呢。”有人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那些武将仗着自己能打仗，连汗王之子都不放在眼里。”此言一出，又有许多人附和道。布鲁杜花听到这样的言论只是付之一笑，文官们也讨厌武将，所以无形之中这颗心就要偏了许多。
“布鲁杜花，你觉得呢？”有人看到了布鲁杜花那一抹微笑，于是问道。
“哈哈，我觉得汗王大概会各打五十大板吧。”布鲁杜花打了一个哈哈，“不过我们坐在这里也只是猜测，汗王自然有他的想法。”
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别人也就不好再往下接话题，就没有再让布鲁杜花发表什么感慨了。其实布鲁杜花心中有点想法，只是没有必要说出来给大家听。
他们这些文官，由于职责的关系，在格勒赤这里并不会得到十分重用。不过格勒赤既然选择带上了他们，也就是说对他们的忠诚度还算是有点信心。因为信不过的文官们，都被格勒赤想办法除掉了。
所以格勒赤手下的文官都十分老实本分，生怕引起格勒赤的怀疑。这些事情他们私底下说一说也就罢了，是千万不敢往外传的。万一汗王不高兴，又要拿他们开始大开杀戒，那就惨了。
比起这个来，布鲁杜花倒是有些在意眼下城防的事情。如今内外城之间的碉堡已经大半修建完毕，布鲁杜花亲自去工地看了好几次，确定没什么问题。
他想起了那一日见过的两个青年工匠，令他十分在意。本来那两个工匠都是一脸大胡子，但是看他们的眼睛，却跟一身的装扮完全搭配不上。
布鲁杜花看人最喜欢看眼睛，这让他对两人的外貌就有些在意。结果隔日再去工地，两个人剃去胡须之后的样貌，一看就是泯然众人的长相。这让布鲁杜花有些意外，一个人的眼睛某种程度上可以反映一个人的内心。
他之前对这两个工匠起了疑心，就是觉得只看眼睛的话，两个人应该像是隐瞒了什么秘密。但是两个人一旦显露了相貌，原本的那种神秘感就荡然无存，这让布鲁杜花有些失望。
包括几次去工地现场，由于老师傅脚伤还没有痊愈，都是两个青年工匠陪着布鲁杜花视察的。在接触过程中，布鲁杜花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人出身情况良好，绝对不是出自普通百姓之家。不过大宋文风兴盛，而且百姓生活水平普遍要比大辽高出不少，寻常百姓人里面读书识字的人也不少，仅凭这一点推测也的确容易出现误差。
再说辽军进入冀州，很是引发了一段时间的恐慌与骚乱，若是在这个过程中家道中落，也是十分寻常的事情。布鲁杜花旁敲侧击打听过这两个人，据说都是来自外地，科举落榜之后本来是想做生意的。没想到来冀州没多久之后，冀州就陷落了，只能说运气不好吧。如今两人还是借住在贫民区，跟一家姐弟同住，其困窘可见一斑。
或许是自己猜测有误吧，毕竟只靠着一双眼睛识人，误差也实在有点大。布鲁杜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疑点，也就没有再关注那两个人。
再说回府衙大厅格勒赤坐在上首，居高临下看着在自己面前微微低头的温格与宏光，眼睛里面闪烁着冷光。
整个大厅除了格勒赤自己与室韦，还有温格宏光之外，没有别的人了。格勒赤甚至让看守的守卫也全都退开，不许在大厅附近晃荡。
他刚刚看着两个人走进来，一路上都是目不斜视，彼此之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似乎已经达到了与对方共处一室，两个人都觉得难以忍受的地步。格勒赤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一边的老将，他原本以为自己见到二人会大发雷霆。没想到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只是冷静的看着他们，“说说你们各自的作战过程吧。”
室内先是片刻的沉静，随后温格轻轻一声，开始了他的讲述。其实这些内容在他写给格勒赤的信件之中就已经描写的很详细了。但是格勒赤要他亲口说，温格自然不会拒绝。他只是平铺直叙所有的事情过程，以及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半点说到宏光的不是。
其实宏光如果不做将领，温格对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意见。格勒赤的几个儿子从小就在军营厮混，都是将领们看着他们长大的。宏光虽然为人自大，但是温格对他也尚能容忍，可是领军到底不是儿戏，不是觉得如何就能如何的事情，在这一点上温格绝对不会对宏光做出半点让步。
听温格说完之后，接下来便是宏光。他这一次倒是说的颇为保守，没有像信件中那样，从头到尾都在指责温格倚老卖老，不重视他的意见，担心他抢班夺权。
只听两个人在格勒赤面前的陈述，就好像这一次失败只是意外，不是由于将领不合导致的最终失败，于是格勒赤慢悠悠说道：“失败，终归是有原因的。你们觉得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宏光面部肌肉抖了抖，似乎强忍住了说话的冲动。还是温格先说的话：“失败的原因有很多，当初建立营地选址错误，包括到最后军队里面出现分裂这些都是失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