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月明星稀。
夏瑜陪着中年女人坐在楼前乘凉。
中年女人拉着夏瑜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夏瑜感受到她内心的凄凉,儿子的死对她打击很大,现在的她,不需要什么物质帮助,只是渴望找个人倾诉一下。夏瑜体谅地聆听着。中年女人说的很多内容都是空洞无意义的,惟有几句话让夏瑜神经敏感起来。
“我的儿子从小就听话懂事,学习也很好,很用功。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的是电脑技术。一年前,他回到家,兴高采烈地告诉我,说他开发的一项技术将会使整个人类社会发生巨大变化,还说人的智慧也会发生根本变化。他说他的技术可以帮助人类变成新人类,原来的人类与新人类相比,无疑就是白痴。他说这项技术已经在试验中,试验结果良好,不久就会造福全人类。可是,可是他怎么就这样走了……”中年女人又哭起来。
一项技术?人类社会发生巨大变化?新人类?夏瑜的大脑快速地运转:难道……不,不会这样的,这,这太可怕了!夏瑜把纸巾递给中年女人,轻声问:“乔雷哥是不是也懂得医术?”
中年女人点点头:“乔雷自小对医术很感兴趣,特别是对脑科和肠胃科。他结识了不少脑科医生和肠胃科医生,从他们那里学来不少医学知识。”
夏瑜的心凉了半截:惨了!估计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她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想起了中年女人曾经说乔雷带回来了一个金属盒子,便继续问:“一个月前,乔雷哥带回来的金属盒子,里面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中年女人听到夏瑜这样问,盯着夏瑜看,脸上露出狐疑的神态:“姑娘,你是做什么的?”
夏瑜看着中年女人狐疑的神态,心里有些慌乱,只是,她努力保持外表的沉静:“阿姨,我还未出来,我还在读初中呢。听你说乔雷哥带回来一个盒子,我好奇问问而已。”
中年女人脸上的狐疑消失了:“哦。”
夏瑜思索片刻,壮了壮胆:“阿姨,你是不是觉得乔雷哥死得跷蹊?”
中年女人的手明显抖了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斯文秀气的女孩。
“阿姨,其实我们当中的李建峰就是你儿子的好朋友,他得知你的儿子死了,死因不明,他就是为了这事而来,他说不能让自己的好朋友死得不明不白。而我们四人就是陪伴他来的。”夏瑜诚恳地看着中年女人的眼睛,说的却是一个谎言,当然,是一个没有恶意的谎言。
中年女人神色黯然:“人都死了,而且医生和警察都说是心脏衰竭……”
“阿姨,如果我们没有猜错,这背后一定有个重大的阴谋!你的儿子就是这个阴谋的受害者!他肯定是知道了这个阴谋,不愿意参与其中,而这个阴谋的黑手就把你儿子灭口了!你不是说你儿子最近一个月突然辞职回家,却什么也不肯说吗?很明显,你的儿子知道这个阴谋的黑手是心狠手辣的,他担心连累你们,就没有把这个阴谋告诉你们。阿姨,你的儿子为了正义而死,我们都很敬佩,正因为我们敬佩他,我们不愿意让他白白地死。乔雷哥也是不愿意那个阴谋得逞,才拿了重要的资料回来,他应该是想拆穿这个阴谋,只是还未来得及行动就被灭口了!”夏瑜壮着胆,一鼓作气说了一大段话。
中年女人的目光又在夏瑜脸上停留,眼前的女孩年龄虽小,说出来的话竟正气凛然,话中透出的强大正气,使得她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中年女人几乎忘记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初中女孩。
“阿姨,你想不想查清你儿子的死因同时完成你儿子的遗愿?”
中年女人呆滞地说:“我能吗?现在警察都说我儿子是突发心脏病死的。”
“能,一定能!”夏瑜坚定地握着中年女人的手。
中年女人说:“乔雷说那个金属盒子装着重要的资料,我和冬梅尝试要打开看,可就是没办法打开。”
“哦?”
“你随我进房间看一下吧!”
中年女人带着夏瑜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中年女人的房间似乎比他们五人所住的房间略大,光线却不足,显得比较昏暗。夏瑜一进入,就感觉一缕奇香扑鼻而来。夏瑜感觉精神大振,寻找香气来源,寻不着。
中年女人从床底搬出一个盒子,递给夏瑜:“姑娘,就是这个盒子了。”
夏瑜伸手接,没想到盒子很重,她的手臂一沉,险些拿不住。房间里光线不足,盒子却有一条绿色的发光带。
“我给你亮灯。”
灯开了,在灯光下,夏瑜终于看清这个盒子了。
盒子是用黄色金属铸造的,不知道是黄金、黄铜还是别的金属或者混合金属。盒子造工精美,盒盖和盒子的合缝处有一条明显的荧光带,未亮灯时的绿光就是这条荧光带发出的,盒盖和盒子的合缝处大概在盒子高度的三分之二处。盒子面上共分出256个小格子,而有255块小金属片,被嵌在那256个小格子中,可以自由推动。但是,只有一个空格作为转圈的余地。而在255块小金属片上,都浮雕着一些图案。夏瑜想:如果小金属片是按着准确的次序排列起来,那么这些小金属片上凌乱的图案,应该可以成为一整幅图画的,盒子也可以打开。
果然,中年女人说:“乔雷说这盒子的拼图乱了,把它恢复正常就可以打开盒子。”
夏瑜点点头:“不过,要把它恢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的确,256个小格子,255块金属片,只有一个空格子作为移动转圈的余地,一般的人恐怕真的无法着手。
“我们尝试过很多方法,包括叫人用电焊要切开盒子,都失败了。这盒子很坚固,刀劈不开,电焊切不了,耐酸耐碱,我们拿它没办法。”
夏瑜又点点头:“找一些拼图专家试试。”
中年女人摆摆手:“没用的,我们陆续找了一些人,他们都说这盒子的图画乱七八糟,他们又搞不懂图画的内容,实在弄不了。”
夏瑜放下盒子,托着下巴思考着,突然,她的眼睛闪出亮光,她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曾经是妙手神偷,专门偷窃,擅长开锁,他曾经开过类似的拼图锁,估计他有可能开得了这把锁。想到这,夏瑜对中年女人说:“我想到了一个人,他有能力打开这个盒子。”
中年女人的眼睛也是一亮:“真的?”
夏瑜看到中年女人的反应,心里反而有些担心,她本来打算请求中年女人允许她带走盒子,现在看来,似乎不大可能。但是,这金属盒子里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她不能不为此尽最大的努力。
“盒子是可以打开的,只是……”夏瑜欲言又止。
中年女人忙问:“只是什么?”
“只是阿姨信不信得过我?”
“怎么说?”
“那个人是在我的家乡,离这很远,我必须带这个盒子到我的家乡。”
“这……”中年女人犹豫着。
夏瑜继续说:“这盒子里的东西也许就是你儿子一生的心血,你不愿意交给外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姑娘,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这东西太特殊了,我不大放心……”中年女人脸露难色。
夏瑜淡然一笑:“阿姨,没关系啦,你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我们只是觉得这盒子能够帮助我们查出乔雷哥的死因,就放胆请求你交给我们。盒子是你和乔雷哥的,我们怎能怪你们呢?”
中年女人沉吟一会,咬咬牙,盯着夏瑜问:“姑娘,你能不能保证你可以将盒子交还我?”
柳暗花明!夏瑜心中大喜,嘴上坚定地说:“阿姨,我们只是想看一下里面的资料,我们不会要你的,看完自然会归还你。”
“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你是诚实的好姑娘。我是担心这个盒子遗失。”
“阿姨,我们一定会保管好这个盒子,保证完璧归赵!”一个男孩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进来。
李建峰走了进来,带着诚恳和自信的神态。夏瑜和中年女人从院子到房间所谈及的,他全听到了。他拿起金属盒子,对中年女人说:“阿姨,你放心吧!”
中年女人还在犹豫。
夏瑜和李建峰再三劝说,嘴皮快要磨破了。终于,中年女人点了点头:“好,希望你们早点打开这个盒子,早点拿回来。”
夏瑜和李建峰道了谢,再信誓旦旦保证一番,就拿着金属盒子离开了中年女人的房间。
李建峰捧着沉甸甸的金属盒子,一离开中年女人的房间就加快了脚步。他很兴奋,兴奋之中也带着极度担心,担心中年女人突然反悔,要回盒子。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李建峰就把得到的信息告知金家威。金家威看着精美的金属盒子,来了极大的兴趣,用手轻轻移动盒子面的小金属片,尝试重组它们。
李建峰知道金家威是数学天才,拼图功底也不弱,或许能够排好盒子的图画,打开盒子,若是这样,就不用山长水远地把这个沉甸甸的东西搬来搬去了。他鼓励着金家威,给他倒了一杯水。
金家威玩弄着盒子的小金属片:“放下吧,一会再喝。”这下,不仅仅是为了解开“死人托梦”之谜了,这奇怪的拼图锁以及里面的东西也成为了金家威的强大动力。他兴奋地移动着小金属片,一边思索一边移动,嘴唇喃喃自语,看他那专注的神情,既像一个认真负责的开锁工人,又像一个淘气的孩子。他的额头渐渐沁出细微的汗珠,移动金属片的速度加快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瑜进来了,拿着纸巾轻轻为金家威擦去额头的汗珠。
“奇怪了,这拼图怎么这样难拼?”金家威喃喃说道。以往,无论是什么拼图,也不管难度有多大,只要他出马,必定能够搞定,他是拼图高手。只因他的武功很高,令周围的人又敬又畏,武功的威名掩盖了其他,使得他的拼图本领鲜为人知。夏瑜是他的女朋友,也不知晓金家威有这方面的特长,不然就不会舍近求远去找什么妙手神偷了。今次,金家威头一次被拼图难倒了。他不甘心失败,连续尝试着。
“家威,算了吧,先睡觉吧,明天再弄。”李建峰打着哈欠说。
金家威这才停手,他看了看手表,原来已经弄了三个多小时,都快零点了,夏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房间。
灯熄了,黑暗顷刻吞噬了房间内的空间。金家威活动几下僵硬麻痹的手指,躺下了。
“救命啊!”
李建峰和金家威猛然跳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救命啊!”那声音又响起来,似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极度的恐惧。
金家威和李建峰同时冲出,而隔壁的夏瑜、夏玉和金梦洁也冲出来了,五个人一起望着大门口的方向奔跑。他们听见声音继续从那方向发出:“救命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