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老高了,警长才魂不守舍地走进警察局。
当警长上了二楼,推开自己办公室门的时候,忽然发现张兆霖已经坐在了他的办公椅上。警长立刻就做贼心虚地站在了门口:“张……张大帅,您今天怎么有空……”
“我在你这,你很奇怪吗?”
“不不不……您若有事,给我一个电话我也就过去了,怎么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呢?”张兆霖站起来,把门关上,跟警长面对面站着,伸手拨弄着警长制服衣领上的皱褶,“你这人在我面前卑躬屈膝的,没想到你这当警长的竟然还背后里捅我的刀子啊!”
“大……大帅,您这话我听不明白啊!”
“听不明白?那我问你啊,你们警察局的王之远,他到哪儿去了?”
“出差啊!”
“到哪儿出差?出差做什么啊?”
警长冷汗涔涔,就像是犯错的孩子站在家长面前一样,头都不敢抬起:“南京!”
张兆霖说:“他是不是被你派出去送信啊?”
警长点头:“是……啊不是,他是去……”
“你他娘的还在这儿编?那封信就发表在《秦淮时报》的头版了!”
张兆霖一把抓起办公桌上的那份报纸,一把糊在警长的脸上。警长接住报纸,只看了一眼标题,就慌忙说道:“大……大帅,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是陶子文,是他让我签了联名,然后又让王之远送到南京去的啊!这篇新闻发表,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我还得面对牢狱之灾,我干嘛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别装得很无辜的样子!要是真跟你无关,当初让你签名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现在就想知道,等南京政府派人过来了,你会怎么说?”
警长不明所以地看着张兆霖:“您……您想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张兆霖分外满意:“还算你小子识相!无论你是被盘问,甚至是被关进了监狱,你都什么也不知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要是记不住,我不会让你活着再说第二遍,你在上海的一家老小也会跟着你一命呜呼!王之远的遭遇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警长听后,惊怕不已。
说完这些,张兆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他拉开办公室的门,昂首挺胸走出了警长办公室。接着,楼下办公大厅里就传来了警察们纷乱的声音:“不好了,有人出事了!不好了,有人出事了!”
在很多警员拥挤着朝卫生间围过去的时候,张兆霖却从这群警员中间挤了出去,走出警察局的大门。
张兆霖走出警察局,上了警察局门侧的一辆私家车。私家车的后座坐着郭庄槐。郭庄槐正用干净的白色手帕擦拭着被血染红的一把匕首。
张兆霖问郭庄槐:“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没有留下任何犯罪线索吧?”
郭庄槐自信满满:“我做事,你放心就好了!”说着,郭庄槐将擦拭干净的匕首插入刀鞘,将擦刀的手帕丢出车外。汽车缓缓驶离警察局门口,那张手帕掉在警察局门口的台阶上,恰巧,带着两名警员正从外面回来的陶子文刚好看到,就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那不是张大帅的车吗?他今天怎么到警察局来了?”
“是啊,他来做什么?这局子里乱哄哄的,到底怎么了?”
看着沾满鲜血的手帕,陶子文很快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陶子文加快脚步冲进警局,所有的警员都围在卫生间外面,朝卫生间里面观望。陶子文挤过这些,来到卫生间里。
卫生间里,王之远头倚着墙躺在一间被锁住的隔断内,双目圆瞪。他的咽部被人用刀子划开,血染红了他的上身和下身,顺着他的双腿淌进卫生间的便坑内。
那些用来实验的孩子们被绳子捆绑成一串,有两三名持枪的士兵在车厢里监视着他们,让他们下车。
此刻,他们已经被运回地窖。有郭庄槐的打手用手扒掉地窖门上用来伪装的尘土,打开地窖的门,然后点了火把,率先下了地窖。
地窖内阴气森森,还有一股难闻的恶臭气息。这是多天无人料理,加上原来死在地窖中的那名女孩在这尸体腐烂造成的结果。现在,那名女孩的尸体已经被移了出去,但由于长期没有通风,反倒让这股气息更加浓烈了。
随着郭庄槐打手用火把点燃放置在地窖内的三处油灯,那些孩子也被士兵压着,一个个从入口爬了下来,很多孩子都用手捂住口鼻。在这些孩子的后面,周俊生和程玉婉也被解压进来。
孩子们被关进狭小的牢房里,周俊生虽然没被束缚,但他刚一进入地窖,立刻就眩晕起来。
程玉婉被士兵锁在地窖内的柱子上。接着,那些实验器材和陶公瑾本人也从外面爬了进来。陶公瑾本人刚一进入地窖,就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并用手捂住了口鼻。
周俊生说:“这里恶臭熏天,是没办法进行实验的。”
陶公瑾道:“这个你放心,问题我会解决的,你只管做好我安排给你的事情就行了!”
随后,陶公瑾吩咐打手:“你今天就把地窖内的通风问题给解决了!”
“是,董事长!地窖内共有三个排风口,我这就上去将它们全部打开!”
那名打手说完,就匆匆爬出地窖。
陶公瑾又问周俊生:“现在你没有问题了吧?”
周俊生眩晕地厉害,便扶助地窖内一张桌子的桌面,回道:“暂时没有了!”
“没有,那你就好好做!”
陶公瑾出了地窖。
程玉婉看出周俊生此刻的异常,便问道:“爸,您怎么了?”
周俊生扶着桌面坐在满是灰尘的椅子上:“没事,只是想起来了我被关在这里的那些日子。没想到,现在又进来了,忽然感到一些身体上的不适。”
这个时候,士兵和郭庄槐的打手都出去了,程玉婉才敢压低声音说道:“爸,我感觉这是一件好事!他们之所以要把我们转移到这,肯定是妈和姐姐那边有了进展,他们被迫才要做出改变。”
周俊生抬头看着程玉婉,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分析的有道理!”
这个时候,被关在牢房里的小欣和阿玲顿时感到了希望。阿玲问道:“这么说,郭大哥和程姐姐很快就会过来救我们了,是吗?”
“会的!一定会的!”程玉婉说道。
陶公瑾出了地窖不久,一名骑着自行车的打手飞快地从远方跑了过来。打手来到陶公瑾的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对陶公瑾说:“董事长,张大帅已经到了咱们的府上,说给南京《秦淮时报》透露消息的人是咱们家的公子,他要跟您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陶公瑾听后,一脸茫然:“那篇新闻稿不是被张大帅拿着吗,怎么给《秦淮时报》透露消息的人会是我的儿子呢?”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张大帅是跟郭庄槐一块儿来的,在来之前,张大帅已经把往南京送信的那名警察给杀了,张大帅还……”
“张大帅还怎么了?”
“张大帅还让您想一想,该怎么处理公子这件事情。”
陶公瑾听后,顿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