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诡异,当下的情景就够诡异的。
本来整个火车的车厢都是绿色的,惟独眼前这节货厢却是黑色的,车厢外侧泛着黑色气息,以肉身就可以直观地看见。
直觉告诉我,那是车厢里的东西煞气外泄所致,但是煞这东西,平常人用肉眼是绝对看不到的。想到这儿,我不由有点奇怪,我什么时候有了阴阳眼?
双瞳?莫非我能看到煞气的原因,是小叔给我的那双双瞳?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再次向那车厢看去。见车厢却已然恢复了绿色,四周也没有什么黑气显现。
这双瞳我绝对还没有找到运用之法,如果我若了解它怎么运用,那可就当真厉害了。
我怕车厢头里有士兵把守,当下低身俯到车顶上,慢慢向前爬去。果然见那车厢的尽头处,站着两个挎着枪的士兵。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好在我早有准备,接下来,看小爷给你们施展一下手段。
当下我伸手入怀,把裁好的那两张纸人拿了出来。按着之前所学摧动法咒,那两个纸人脱手而飞,如附着了生命一般,迎着风附着在那两个士兵的后背上。
虽然那法门是由我摧动,但是看到这个情景,我也不由一阵好奇。
我按捺着心头的激动,再次往前爬了一些,想看看这两个人有什么反应。
但是两个人就像没事人一样,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有点泄气,这情景倒是我没有想到的。莫非我画的符有什么差错?没可能啊,之前我练习画符的时候是经由侯爷指点,他说过我这符虽然威力大减,但是也算是小有所成。
但眼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冥思苦想,突然灵机一动,恨不得从自己脸上给两个嘴巴。纸人上身,我居然忘了念咒。
我回想了一下,排空脑子里的杂念,依照着记忆念起符咒。
就听见其中一个士兵说道:“哥,你听到没有?”
另一个说道:“听到什么了?”
“有人在跟我说话。”
另一个闻言,声音都发颤了:“你说啥?你可别吓我。”
之前那人声音也打着颤,说话都结巴了:“真……真的,真是……真是有人跟我……跟我说话。”
“说啥?”
“听不清,忽远忽近的。”
那人想来是给自己壮胆,声音陡然大了起来,说道:“你可别胡说八道,大白天的,闹鬼吗?”
“哥,你不知道,之前看守这里的人,就是大白天死的吗?”
听他这么一说,那人有点站不住了,但还是说道:“你……你肯定听错了,怎么会有人跟你说话。好好站着,别出什么差错。”
两个人不再说话,却也没有别的动作。
我心下着急,但也不得不佩服两个人的胆量。
这时,我又想了另一套咒语念了一遍。
就听之前那人说道:“哥,有人拍我肩。”
“啥玩意?”
“有人拍我肩,哥,我真没瞎说。”
听得出来,两个人的语气之中含着无穷的恐惧。
“哥,事情太怪了,我不站岗了。我怕死,我家里还有老妈妈没有人照顾,哥,咱们撤吧?”
“撤什么撤,你别疑神疑鬼,放心,有哥哥在,什么事都没有。”
话音一落,那人脸色一变。
先前那人问道:“哥,你怎么了?”
“有……有人拍我肩……”
两人脸色如土,相视一眼,随后大叫一声,打开对面的车厢门飞奔而去。
我知道事情成了,当下小心翼翼地爬下车厢,向后面的车厢看了看,透过车门上的窗户,见里边已乱成一团。
当下不再多想,打开货厢的门,就要钻进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车厢顶上方晴的声音传来:“喂,你等会我。”
我一看,就见方晴从车厢顶部露出半个小脑袋,诡黠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你可甭想甩了本小姐。”
一看到她,我不由暗暗叫苦,这小丫头,你可真是我亲妹子,这个节骨眼,你来干什么。
但是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说什么。我怕人去而复返,当下连连向她招手,让她赶紧下来。
那小妞倒是听话,见我一脸焦急,她反而脸色一喜,而后拖着裙子就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没有想到被风一吹,那裙子挂到身边的扶手上,那裙子本就是白纱缝制,被她这么一扯,“嘶”一声,就一下扯到腰间。白花花的大腿就映入我的眼睛里。
见此情景,我心头不由猛地一跳,赶紧转过头去。却没有想到这小妞倒是大方得紧,脸不红心不跳,下来之后不慌不忙地在扯开的裙摆处系了一个扣子,而后笑嘻嘻地跳到我身边。
我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等着吗?”
方晴撇撇嘴正要说什么,我打断她说:“行了行了,来了就来了,但是你什么都不能摸,什么都不能碰,还有,你得听我的。”
这次方晴倒是相当乖巧地点头说:“行,你说啥就是啥。”
听了这话,我倒是一怔。想着她答应得这么干脆,一会儿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但是现在多想无益,当下也不想那么多,伸手就抓住货厢的门扳手。
这一握之下,却让我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为什么,那门扳手冰冷得出奇。
这大夏天的,钢铁之物几近烫手。而这车厢却似乎是一只巨大的冰冷一样,一靠近就有一股寒流扑面而来。
我就像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来,心里狂跳了几下。
我知道这是煞气所致,煞气化阴,这很正常。奇就奇在,这车厢居然阴至这种程度,那得多大的煞气啊。
想到这儿,我有一种退缩的冲动。但是想了想小叔所托之事,心想如果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小叔不可能叫我以身犯险。
想到这儿,我心下稍安,再次伸手抓住那门扳手,用力一扳,只听“嘭”一声闷响,车厢门被我打开了半扇。
也就在同时,如果冬夜里的寒流,一股阴风吹来,像是直接就吹透了我的皮肉,直接吹到骨头里一样。车厢里似乎在一瞬间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低沉地嘶吼。
我全身打了个冷战,回头看了看方晴,见她也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我咬了咬牙,问道:“怕不怕,怕的话就回去。”
其实这句话是为自己找一个台阶下,我心头盼着她说害怕,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带着她离开这个凶险之地。没有想到那丫头目光坚定地看了看我,点头说:“不怕!”
我顿时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进了车厢。
我回手把门关上,因为四周的窗户都用铁水浇死,而关上门后,仅有的一丝光线也被那厚重的铁皮阻挡在外面,此时我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感觉方晴抓着我手臂的手明显颤了一下,显然她说不怕是假的,她来此的目的就只是单纯的好奇,或许她根本就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说起来,眼前这么一黑,我也有点慌乱。我不自觉得闭起眼睛,半晌再睁开,不由心头一喜。
在这样黑暗的条件下,四周的情景却清晰地出现在我的眼睛里。不同的是,所有的景物都发着隐隐绿光,虽然微弱,但是却清晰可见。
我知道这也是双瞳的作用,此时我对小叔的感激之情无以言喻。
我心头大定,拍了拍方晴的手以示安慰,说道:“别怕,这里没有什么。”
现在的我只是想让她定下心下,但我是在骗她,因为我一眼就看到在车厢正中被胳膊粗细的铁链锁在那里一口很大的棺材。
那棺材的本身颜色我不知道,但是此时我看到的是一口黑色的棺材,那幽幽的黑气从棺材上散发出来,在空气里像无数只触手一样延伸着,周围那种似来自地狱般的冰冷令我牙齿都打在一起。
“你……你确定?”
方晴显然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但是她却看不见,只能找我确认。
我说道:“是真的,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要动,我去去就来。”
没有想到方晴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一个高度,叫道:“不行,不行,我求你别走,我求你。”
显然她是被吓坏了,说起来也难怪,任何一个女孩子身处于这样黑暗的空间里,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反而像方晴这样的极为少见,虽然看得出来她也很害怕,但是强烈的好奇驱使她一定要一看究竟才能善罢甘休。
这样的人,我难说是好还是不好,但就我来讲,就这种女孩子要是跟我在一起,这一辈子都不够我费心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一直用双手抓着我的胳膊,这令我一筹莫展。这样一来,我怎么才能把小叔给我的那七颗棺钉钉在棺盖上呢?
我想再安慰她一下,让她老老实实听话,我也好脱身而去把任务完成。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