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不再说话,我则是心乱如麻。暗地里想着要是刚刚真动了手,那老头怎么可能对我客气。想到这儿,我是一阵后怕,轻轻把握着剪刀的手从怀里拿出来。心想那谷老板生得国色天香,十有八九是一只狐狸精,但是眼前这个老头是什么成的精?看那佝偻的样子,莫非是老王八成精了?
想到这儿,我暗暗点了点头,看起来应该差不多。
那老头带着我从穿堂过室,没一会儿就穿过一处月亮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处花园,那花园很大,此时正值初秋,百花还不至于凋落,一入这院,就有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再往里走数十步,就见到一处很大的池塘,穿过池塘上方的石板道路,就到达了建在池水上方的小凉亭上。
那谷老板此时正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轻薄小衫,慵懒地倚靠在石桌旁边。那一方池水加上岸边的鲜花,映得那女人美艳不可方物。
我站在那里,不由看得一呆。老头子轻轻咳了一声,我吃了一惊,而后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我跟着老头子来到近前,谷老板向他微微点了一下头,那老头子欠了个身,慢慢退了下去。
“小弟弟,别站着,过来坐。”
她轻声唤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我心里有点拘谨,没有应声,只是坐在她的对面。鼻腔处闻着她身上弥散出来的淡淡香气,我不由“咕”一声吞了一口口水。
不可否认,这么祸国殃民的女子,说我不心动那是假的。毕竟人都有七情六欲,眼前的女子比之冯晓宛愈加美丽,与沈小雅不相上下,两人相比之下各有各的风姿。而与沈小雅不同的是,这位谷老板似乎更加知道怎么样才能尽数展现自己的魄力,相对而言,沈小雅更像是洁白无暇的莲花,而谷老板则是美艳的水仙。
谷老板浅笑盈盈,说道:“小弟弟不要紧张,姐姐这里虽然鄙陋,但是却还没有过一个人被留在这里吃过饭。”
我说道:“姐姐说笑了,这个花园很是雅置,环境非常好,好得我都不想出去了。”
谷老板笑容不减,说道:“如若当真不让你出去,在这里呆一辈子,你愿意吗?”
听了这话,我陡然一惊,心里暗骂自己,不好不坏非得贱不拉叽说出那么一句屁话,当下抬头看着谷老板的神色,见她表情狡黠,似是在说笑,只好跟着她干笑了几声,没敢再答话。
谷老板伸出粉嫩葱白的手为我倒了一杯茶,而后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小弟弟怎么称呼呢。”
我应道:“我叫吴诚。”
“是一事无诚的意思么?”
说完她自己咯咯笑了起来,笑得花枝招展,我心说一个名字而已,有那么好笑吗?
谷老板说道:“你不用害怕,我也不会真的一直留你在这里。”
正说着话,一行下人排着队手托着闪着银光的盘盏走了过来。那队人身材都不高,走得却不慢,来到近前,把盖着盖子的盘盏尽数摆放在桌子上,而后欠身退了下去。
我看着桌上的那些东西,心头不由打起鼓来。之前跟老王八在前厅时,老王八跟我说过,这里边的菜有的是用人肉做的,眼下看见这满满一桌子菜,心头尴尬,不知道一会儿自己该不该下筷子。
谷老板盈盈起身,慢慢把银盘上的盖子一个个掀开,那一盘盘乐香味俱佳的珍馐就呈现在我的眼前。
之前在前厅之时,由于看到是人肉,我就没有动筷,此时肚腹间早已是空空如也,见到这些食物,不由食指大动。
可想到之前见到的一幕,又觉得恶心,当下看着眼前的菜品为难起来。
谷老板说道:“放心吧,这些食物不同于前厅,而且我们家二少奶奶也不容我们这些手下人吃人,有损修为。这里的饭菜你就放心吃,不过担心什么。”
听了这话,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不得不说,这里的菜做得真是好吃,一开了口就止不住了,一路风卷残云,没过一会儿,整整一桌菜就全被我吞到肚子里。
谷老板眉开眼笑道:“慢点吃,你看你那吃相真叫人心疼。”
说着给我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而后说道:“来,咱们先喝一杯,我还有事要问你。”
我也没有想太多,举起酒杯来就一饮而尽。谷老板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酒,而后说道:“小弟弟,有个东西,不知道你见没见过?”
说着话,谷老板就像是变戏法一样,手里凭空多出了一个物件。而那物件却令我眼前一亮。
对我来讲,这东西绝对印象深刻,那竟然是之前小叔要我三番五次送给陈老鬼,却被陈老鬼拒收的金锭子!
我一口菜没有咽下去,一看谷老板手里的金锭子,惊得我把菜噎在喉咙处,上不来也下不去,难受得要死。
谷老板见状,轻轻把那金锭子放在桌子上,而后又给我倒了一杯酒。我忙接过酒来一饮而尽,方才把那口菜送下了肚子。
谷老板把杯里的酒喝掉,而后笑道:“看起来小弟弟果然对这个东西不陌生。”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谷老板,心想着眼前这个大美女不会跟我小叔有什么渊源?想到这儿,我心头一跳,暗道,这女的不会跟我小叔有一腿吧?
回想她那时听到老王八介绍我时的神色,之后把老王八关起来,反而请我到这里吃饭,又看着她见到我的神情之后那种期盼之色,我对自己的想法不由越来越加笃信。
谷老板似乎也激动起来,一下抓住我的手,颤声问道:“吴德友,他回十里坡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谷老板见状,神情更加反常,声音也高了起来:“你告诉我,吴德友现在在哪里?”
我手腕被她抓得生疼,白毛汗都渗了出来,当下叫道:“我告诉你,你先放开我,我手腕要断了。”
谷老板这才自知失态,忙把我放开,我举起手来看了看,发现手腕出竟被她抓得一片瘀青。
谷老板道:“实在对不住,但是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请你务必告诉我。”
我想了想,低声抱怨道:“看你娇滴滴的,手上劲道可真是大。”
谷老板被我说得脸色一变,但是看了看我,还是恢复了之前的神色,轻声说:“小弟弟,你好好跟我说,之后姐姐给你一件好东西当谢礼。”
我说道:“吴德友是我小叔,想让我告诉你他在哪里也行,但是你得让我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小叔虽然冷淡得很,但是我知道他对我却是真的关心,你万一要是他的仇人什么的,我要告诉你他在哪儿,岂不是害了他?”
说着话,我一直注意着谷老板的神色,果然见她脸色一红,有点差涩的低下头去。
我心头一喜,果然被我猜得八九不离十,当下说道:“难不成,你是我婶子?”
这话一出,谷老板脸色更加红,笑着低喝道:“你这小子,不许瞎说。”
话虽这样说,但是从她的神色间的那抹窃喜让我心头早就有了计较。原来我还担心自己的安全,这样一来,非但自己的安全无虞,反而还找了一个大大的靠山。
看这谷老板之前的风采,在那些邪门歪道之中的地位也算是不差,这样一来,我要是跟她攀上亲戚,那以后好处可是多得是。
想到这儿,我忙站起身来一揖到地,说道:“侄子之前不知道是婶子,多有得罪,请婶子千万不要怪罪。”
谷老板被我几句话说得眉开眼笑,忙把我扶住,笑着说道:“不用多礼,不知者不怪。”
我心里有了底,底气也足了,当下说道:“婶子,你猜得不错,我小叔之前的确是回了十里坡,还做了一件大事。”
谷老板闻言脸色一变说:“莫非,他真的去了小龙坎?”
我说道:“婶子,这你也知道。”
当下把之前在十里坡发生的事跟她一说,谷老板听得胆战心惊,每每听到小叔遇到危险,她的脸色都是一白,而后听到小叔化险为夷,她又会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一边说心头一边疑惑,心说小叔还真是厉害,这么一个大美女都被她迷成这样。
直到我说到小叔死在我面前时,谷老板全身都颤抖起来,惊叫道:“你说……你说他死了?”
我忙说道:“婶子你别急,之前在黄沙口的时候,我小叔的确是在我面前死了,还把双瞳传给了我。不过说也奇怪,前些天在火车上,我居然又看到了小叔,我知道他没死,但是却真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事。”
谷老板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受惊不轻,说道:“只怕真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你明明看到你小叔死了,又亲手烧了他的尸体,如果他真的死而复活,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其实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当下不敢应声,直直看着谷老板,听她说出那个惟一的答案。可没有想到等了半天,谷老板方才说道:“这件事以后我慢慢告诉你。”
一听这话我就不乐意了,好嘛,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都告诉了你,你倒好,给我来了个以后再说,还得慢慢告诉我。
我正要说话,却听不知道从哪传来一个声音:“谷老板,你好啊。”
这阴阳怪气地声音令我感觉到很熟悉,突然之间就想了起来,这声音不是之前在前厅里时,与谷老板叫板的那个严老三的么?
一刹那间,我就感觉眼前的谷老板脸色一变,身周也弥漫了一丝寒意。
“严老三,你老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我的内宅?”
这个时候,就在我们所处的亭子前方不远处,凭空现出一个人影,我定睛一看,正是严老三。
严老三一脸邪笑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把小折扇,扇起的风把嘴上的那绺小八字胡吹得不住晃动。
“谷老板好生偏心,请这生人在这里喝酒,却不请我喝上一杯。”严老三向前走了几步。
谷老板厉声道:“严老三,你去而复返,想干什么?”
严老三哈哈大笑两声,说道:“不怕谷老板笑话,我严某人见谷老板第一眼起,就凭生了爱慕之心。今番一见,更觉谷老板风姿绰绝,忍不住去而复返,就想跟谷老板一同花前月下,共赴枕席。”
这话说得极为不要脸,再加上那挑逗无端的话气,满是轻浮之意,令谷老板怒火中烧,突然间叫道:“来人!”
半晌,却没有一个人应声。严老三笑道:“谷老板,别叫了,你那些下人已经来不了了。”
我看了看严老三,又看了看谷老板,心头一阵忐忑。显然这严老三是有备而来,他既然敢来,就肯定有敢来的本钱。虽然之前看谷老板地位比严老三高得多,但是如果真动起手来,谁胜谁负还真是说不准。
谷老板面色一冷,说道:“严老三,你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我就会怕你?”
严老三说:“别傻了,如果我没有准备,怎么会贸然而来。谷老板,你把手放在肚脐下方一寸的位置,用力按一下看看。”
谷老板怔了怔,依言伸手按下小腹了,猛然间全身一震,似乎受了极大的痛楚,一个站立不稳,居然跌倒在地上。
我来不及多想,上前一把将她扶住,问道:“你怎么了?”
谷老板眼神里透出惊惧之色,说道:“我们被下了毒,你赶紧走,不要管我。”
她不说这句话时,我还真有趁乱逃跑的想法,但一听了这句话,反而心头笃定的想要留下来。毕竟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叔的女人受这么一个猥琐之徒的污辱。
严老三说道:“嘿嘿,谷月娇,早些时候我是对你言听计从,万般讨好,你则对我不理不睬。你拿我严老三不是东西,那我也没必要拿你当成个人物,今天我就要跟你成了好事,吸了你的法力,看谁能保得了你。”
谷老板一听,脸色变得惨无人色,咬着牙指着严老三说道:“你……你这个无耻之徒!”
严老三哈哈大笑道:“我严老三自得了道行,每至七月十五必以十个处子精血做引,发动大阵法,吸得天地精华,方才使我的道行突飞猛进。你说我无耻,那我告诉你,我严老三还真的就是这无耻之徒。”
谷老板说道:“我的酒水饭菜都被人严格看守,你怎么会给我下毒?”
“你是说你那只王八精的仆从?一记还魂丹就让他就范了,你还真以为那老家伙对你忠心耿耿?我告诉你,正是他把我这九阳和合丹亲手放在你的酒水里的。这药性可是猛烈得很,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全身燥热,会跪着求我跟你洞房,到时候任你贞节烈女也无计于事。”
一听这话,我不由勃然大怒,奶奶的,敢对我小叔的女人动手,那还了得?一时间,我起身指着他怒道:“姓严的,这是我婶子,你敢对她动手,先从小爷我身上踏动去!”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后背在后面,抓住一个酒杯悄悄在石桌上敲碎,而后暗暗在自己的右手食指处一划,感觉着自己的血流出来,飞快地在左手手掌上画了一只五雷天心符。
这符我练了无数次,也是众多符文中画得最为熟练的。我暗念咒语,感觉着自己的手掌呈现出酥麻之感,心头一落,睁开眼睛直视向严老三。
严老三似乎感觉到有点意外,对我侧目道:“你是什么人?”
我一声冷笑道:“你管我是什么人,小爷我现在是你的敌人。”
严老三哈哈大笑道:“谷月娇,你真的想让一个凡人为你送死吗?”
只听谷老板在我身后说道:“吴诚啊,你快走,这里的事你管不了。”
我不理她,只是直视着严老三。只听严老三说道:“吴诚,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吴家的人。上三门众多门生之中,也就你吴家还算上得了台面,怎么着,这样就要跟你严三爷结梁子?”
我听他一下道出我的家底,心头一动。暗暗想着自己这么明刀明枪地跟他干,虽然有五雷天心正法傍身,但是我道行太浅,恐怕一时难以得手。如果现在侯爷在此,那我倒是心里有底,但问题是我只身一人,谷月娇虽然道行颇深,可毕竟被下了毒,一时间我又为难起来。
当下暗暗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早想到这一点,就不会趟这浑水。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只听严老三说道:“小子,既然你不知道死活,那我就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手段!”
说着话,他全身骨骼发出一阵如同爆豆一样的“噼啪”声,之后两只手臂猛然是伸长一尺有途,双眼变得猩红而突起,头脸的毛发也滋生出来,乍一看去,活脱脱一只山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