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神医这个名号,目前为止我尚未听说过,但是在之后的经历中,我才彻彻底底地明白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牛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原因是这个老王医术高超,出神入化,一把银针据说是阎王见了也颤三颤。想当年黄三太奶被一条大黑狗断了腿,就是这个老王,用泥巴做了一条假腿,安在黄三太奶的身上,直至现在,那假腿用起来与真的毫无差别。
这王神医在江湖里名头响得很,很多时候都是闻其名不见其人,这家伙性格孤僻,极喜欢装腔作势,江湖上背后给他取了一个浑号——王瞎子。
然而此时我并不知道这个王神医有这么多的故事,也不知道他是否如谷月娇所说,她身上的毒只有这个王神医才可以解。
身后背着火烫的身体,她用身体不断摩擦着我的后背,搞得我也全身躁热。
见没有人应声,我心下起急,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人回答。我下意识向前又走了两步,蹲在门口的两条大黑狗又警惕地抬起头来,眼睛里露出阵阵寒光。
我这时方才定睛打量这两条大狗,一看之下,不由吓了一跳。
之前的我情急之下并未发现,此时仔细一看,那两条大狗其中一条的眼珠子从眼窝掉了出来,用一根白色的东西吊在嘴边,它的半张脸也不见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而另一条左边侧胸处,似乎是被什么恶兽撕咬之后留下的伤痕,惨白惨白的肋骨一根一根裸露在那里,几缕肠子从肋骨中间垂了下来,随着它的走动来回地晃啊晃。
这哪里是两条狗,分明是两只来自地狱地恶鬼。
眼前的情况把我吓得全身发冷,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不想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连同谷月娇一下就摔倒在地上。紧接着脚踝处一紧,一股力量将我的身体从地上瞬间提到了半空中。
我去你大爷,这一招老子之前用来抓过鸟抓过兔子,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着了道。不过这荒山野岭的,谁这么不着调在这里下这么一个套?
我身在半空,头下脚上倒垂在那里,目光投向被我手忙脚乱之余丢到地上的谷月娇,心头稳了稳,叫道:“婶子,你有没有事。”
谷月娇一双柔媚的眼睛看着我,眉眼含春,那目光看着我心头一紧,就想把与她对视的目光投向别处。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一阵响声从房子的方向传了过来。
那声音相当奇怪,似乎是敲打木头的脆响,又伴随着很有节奏的其他声响。我定睛一看,却见随着那响声,两个身高不足一米的矮小侏儒向这边慢慢走了过来。
那两个侏儒一个穿着大红色的袍子,另一个穿着绿色的袍子,两人的脚步整齐划一,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木头相击的“喀喀”脆响。等走得近了,我方才发现两个人不太对劲。
因为正常的人,无论高矮胖瘦,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有一种生气,这个生气虽然不好形容,但可以与死气相区别开来。可是这两个人,表情怪异得很,不但怪异,而且僵硬,自始至终,就是同一种表情,看起来诡异得很。
随着他们走得更近,我方才大惊失色,原来那两个人的面目,居然是被人画在头上的,换句话说,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头,而在头部的位置,是被人做的一个长圆形的木头,安在脖子上方,而头部的正面,则是用毛笔胡乱涂画的五官。
见此情景,我瞠目结舌,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侏儒来到谷月娇身边,没有多余的动作,两个一个抬头一个抬腿,把谷月娇抬起来,就向房子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我方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东西不管是什么,总之看起来怪异得很,谷月娇现在这种状态要是真出个什么山高水低,我可真是没有办法跟小叔交待。想到这儿,我大着胆子叫道:“喂!你们要带她去哪儿?”
我不说话还好,这句话一出,那两个小人脚步不停,只是脑袋缓缓转了过来,直直转到背后,画出来的四只眼睛紧紧盯着我,那诡异的笑容让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毛骨悚然。
我猛吞了口吐沫,但由于我是被倒悬在半空中,一口气憋在鼻腔处,被那口吐沫呛得我死去活来,咳得我差点把眼珠子憋出来。
好容易止住咳,就听到不远处草丛里有脚步声。
我手舞足蹈地稳住自己摇晃的身体,定睛一看,不由暗暗叫苦。来的不是别人,却是刚刚被老邱截住的严老三。
如今严老三目露凶光,全身是血,我自知老邱肯定是凶多吉少。
显然严老三发现了我,面色一狠,直直就冲着我奔了过来。
我吓得汗毛全乍了起来,心说这严老三杀人不眨眼,尤其是现在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更是吓得我魂飞天外。
漫说是我现在这样的情景,就算是没有被悬在半空,以我的本事,严老三想杀我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我心念电转,叫道:“老三爷,三爷……喂,这里这里……对对,我在这儿呢。”
严老三根本不为我的话所影响,几个僵尸跳就来到我的身边,我立马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一种腐败气味。定睛一看,却见他身上现出几个黑色的血洞,更泅泅往向冒着血。
严老三站在那里,来回转头找寻了一下,而后一把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的脑袋提起来,问道:“谷月娇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忍不住打怵,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表现的越慌乱越危险,心头一动,鼻子一酸,几滴眼泪居然被我挤了出来。
“严三爷,您可算是来了,谷月娇被……被歹人……被歹人抓走了!”
果然,严老三目光一厉,问道:“被谁抓走了!”
我一下没了话,好你个严老三,你问我被谁抓走了,老子怎么可能知道。退一万步讲,老子就算是知道,凭什么告诉你?
心里这样想着,但是脸上却不表现出来:“三爷,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谷月娇跑到这儿,我也不该跟您作对,我也是被逼无奈。您说您这几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我这小老百姓也就只能任人宰割、听人吩咐,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呀。当时谷月娇和老邱说了,我就不听他们的就杀了我,我也怕死啊……”
严老三明显不耐烦地说道:“别扯没用的,说!要死还是要活!”
我心说你这不废话么?但还是忙不迭点头说道:“要活要活,严爷您说,只要您能饶了我这条性命,让我干什么都行。不过严爷,您能先把我放下来吗?我这么被挂着有点头晕,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
严老三想了想,伸手在绑在我脚上的绳子上一划,我就从半空中狠狠摔到地上,这一下摔得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心说老你个严老三,还给老子一个冷不防,你给我等着,有你落在我手里的一天。
这样想着,目光瞟见严老三的右手手指前端,居然长着黑得发亮的长长的指甲。那指甲相当厚,看起来非常坚硬,刚刚肯定是他用这指甲直接割断了绳索。
看到这儿,我心念一动,什么东西会长这么长的指甲,莫非是僵尸?但是之前店小二拿黑驴蹄子试过,这家伙对黑驴蹄子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他肯定不是僵尸。如果这样,那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正这样想着,严老三一把从地上把我提起来,断续问道:“说,谷月娇到底在哪儿?”
我苦着脸说道:“严爷,您可得息怒,俗话说得好,气大伤身。您这种英雄,真有一天气得嗝屁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咱有话好好说,您看您又瞪我,我这刚刚想起来,您这大眼珠子一瞪,我就吓得忘记了。”
“啪”一声,一嘴巴打在我的脸上,我就感觉自己的脸一麻,而后火辣辣的疼。这一下把我给打急了,我心说你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人说打人不打脸,你倒好,上来就给小爷我来这么一下,连个招呼都不打……
正这样想着,就见严老三目露凶光,黑漆漆的指甲伸出来,慢慢靠近我的左眼,这一下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忙叫道:“严爷严爷,有话好好说,您老别冲动,您可千万别冲动。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先把你的手拿开。”
严老三把手停在我的眼前,再稍稍往前一点,便会扎入我的眼睛里。
“好,你说,谷月娇到底在哪儿!”
我忙说道:“严爷,您刚刚出看到了,我也是被人暗算了,被人下了套子吊了起来,当时我也没看清,似乎她被两个东西给带走了。”
严老三眼珠子一转:“东西?什么东西,带去哪儿了?”
我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被他尖利的指甲把眼睛刺伤:“我是真没有看清楚,严爷,事到如今我也不会骗你,我都落你手里了是不是?再说了,你看我现在这情况,像是在唬你么?”
听了这话,严老三盯着我看了半晌,似乎是在思考我的话是真是假。我赶紧趁热打铁,说道:“严爷您看,您虽然勇猛,但是现在也受了伤。我知道您想知道我爷爷留下的那本速成法的下落,但是这件事也不一定非要找谷月娇不可,我不是知道吗?您找我打听呀!”
“屁!”
严老三叫骂一声,一把把我丢在地上,说道:“你懂个屁,吴春山留下一本破笔记,你当真是值得我对你们穷追不舍吗?”
一听这话,我有点发懵,忙问道:“那是为了啥?”
严老三哼了一声,不再理我,指着王神医的房子的方向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心头一凛,暗道不好。刚刚我眼睁睁看见那两个家伙把谷月娇抬进了房里,现在如果严老三再进去,非碰到一起不可,那谷月娇肯定是凶多吉少。虽然我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把谷月娇带去了哪里,但是我感觉怎么样也比落到严老三手里要强。
我听他发问,不好不答,顺着他的手指处向前看去,一见前方的情景,登时放下心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房屋已然不见了,转而是一个很大的石碑立在那里。石碑上刻着几个大字,有几个已因为年代久远,辨认不出,只认出其中的几个。
“幽冥……渡水……”
我正在慢慢吞吞地努力辨认,没有想到严老三脸色猛地一变,叫道:“不好,快走!”
话音一落,我就感觉自己脖领一紧,双脚离地,被严老三提着向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