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第一个想到就是冯、段二人所为,当下就回来质问两人。但是两人却声称对此事茫然不知,并赌咒发誓。
我父亲一看两人真不像说谎,而且看两个人昨天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并没有出去,更何况杀人这种事,也不是手起刀落那么简单,事先若无准备,怎么可能做到那样的干净利落。
想到这儿,我父亲真是犯了难。
老村长的死,让全村都震惊了,众人纷纷说,大雨冲来的老龙头,这是上天给本村的报应。
这话一出来,一传十十传百,相信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就找到了我父亲,求我父亲处理这件事。
这样一来,就正中了我父亲的下怀。
虽然老村长的死,对于我父亲来讲,的确是一件不幸的事,可是从另一方面讲,说句不中听的话,也算是因祸得福。
当下满口把这件事答应下来,并将县志要过来,三个人通宵达旦,抓紧时间研究。
当地的县志,在某一方面,除了记录当地的历史大事和风土人情之外,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就是记录当地的不为外人道的一些情况。这种情况也不会明显的记录在县志上,而是会用一种隐讳的方法用只言片语记录在册。
好在我父亲对于此有很多的经验,查到有关古墓的记载,并梳理出大概的脉络。
得到了切确的消息,又了解了大概的情况,三个人就盘算着怎么把墓室打开,这一点绝对不能跟村民明说,只能找一个借口。而三个人找的借口就是,老坟场地下有异物,老村长的死就与那异物有关。
如果那东西不除去,会害去更多人的性命。
这个说法一出来,村民们都将我父亲三人视作救世主一般,说来也是,老村长死得惨,说明那地下的东西异常凶险。而这三个外地人却不顾自身的安危锄魔卫道,怎么不让人敬佩。
我父亲告诉村民,此事非同小可,他们三人入地作法,不能被人打扰,令众村民半个月之内,不得靠近老坟场三里之内,不然,这事情办不成不说,还会害了三个人的性命。
村民们本来对老坟场就身生忌惮,我父亲这样一说,村民们纷纷答应。
这样一来,我父亲他们三人,把接下来的路全都打通了,接下来就是准备家伙,敲定吉日,找寻墓藏。
找寻墓藏对我父亲来讲不是难事,而经过他的勘查,那老龙头就是最好的下墓之处。
当日夜晚,三个就挖开了古墓的第一锹。
对于此事,三人驾轻就熟,顺着老龙头碑往下挖,很快就把那碑挖了出来。就灯光一照,整个碑文就全都呈现在眼前。
那石碑足有一丈多高,碑顶雕刻着一颗张着嘴的龙头,由于年代久远,龙角不知道断到哪里去了,但是看起来依旧狰狞得很。
龙头下方,用阴刻刻着碑文,大意是说墓下的主人生平,这时候,三个人方才确认这个墓室就是魏景帝的陵寝。
有关魏景帝的生平,全是一派歌颂谥美之辞,而说起长生之法,其中也只有聊聊数言。我父亲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把碑文拓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收好。而后继续往下挖去。
三人都是军伍出身,力气异于常人,饶是如此,那盗洞出打了三天,方才打通。
当晚,三个人聚在一起小酌,就见冯大帅心神不宁。
这个时候是关键时期,我父亲也异常敏感,当下就问原因。
冯大帅说道:“大哥,你们想过没有,咱们这次挖这坟挖得,真是太顺利了。”
段大帅说道:“你想什么呢?你啥意思,你意思是非得出点啥事不可?”
冯大帅目光闪烁着,我父亲看在眼里,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忙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冯大帅看了看左右,说道:“大哥,我不怕你说我疑神疑鬼,咱们从第一天开始挖坟的时候,我就一直感觉有人在暗地里看着我们。”
虽然正是夏天,天气燥热,但是这话一出,让其余的两个人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段大帅问道:“你看见人了?”转头又向我父亲,“不是说不让村民近前吗?”
父亲喝了一口酒,脸色郑重起来,此事事关重大,任何一个小小的差池都不能有。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冯大帅脸色变得惨白,说道:“影子!”
影子?
这话一出,我父亲和段大帅都吃了一惊,我父亲问道:“什么影子?”
冯大帅这才说道:“昨夜咱们挖坟的时候,月光很亮,我看到我们三个人,地上却有四个人影。其中三个是咱们哥儿仨的,另外一个我肯定不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那影子佝偻着身子,有点瘦小,看起来,却像是老村长!”
一听这话,两个人同时脸色大变,段大帅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你确定那个人影是老村长?”
冯大帅颤抖着声音说道:“我确定,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就没有跟你们说,但是回来之后,这事儿一直在脑子里,我不说心里憋的慌。”
我父亲听了这话,说道:“行了,别说了。今天没有月亮,明天晚上,咱们再去一次,看看你说的那个影子到底是什么。要是真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咱们得早有准备。”
两点听了这话,都点了点头。
到了第二天晚上,月光正好,三个人同时出了门,来到了老坟场龙头碑下。
段大帅说道:“兄弟,你说的那四个影子,我怎么就没看到啊。你这是不是故意吓我们哥俩,我跟你说,不带这么办事儿的,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知道?”
冯大帅说道:“我真是看见了。”
我父亲劝道:“都别说话了,先看看再说。你大概是什么时候看见的?”
冯大帅说道:“我就是在昨夜,咱们快挖到墓门时看到的。”
我父亲脸色一变,而后说道:“走,去墓门看看。”
我父亲是艺高人胆大,抢先走在头里,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当晚的风十分的凉,让人的汗毛都乍了起来。
三人来到碑前,我父亲看了看身上,却还是只有三个人影,回头问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这一下,冯大帅就不说话了,这时候他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看到那第四个人影了。
见他不说话,我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儿,这几天累坏了,看错了也正常。咱们哥儿仨办的这事儿,非同小可,一切小心为好,有一点点的异常也要说出来,不要以为是小事,在这种事情上,任何小事都不能有一点马虎。”
两个人点头称是。
三个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就顺着原路往回走,没有走出多远,冯大帅就一把将我父亲拉住。
我父亲回头,看到冯大帅一脸的惨白,目光直直地看着地下。
我父亲和段大帅发现了他的眼神不对,顺着他的目光向地上望去,一下子汗毛全都乍了起来。
那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多出来一个佝偻的影子,如冯大帅所说的一般无二,那影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死去的老村长。
这一下把三个人全都吓坏了。
这老村长死去多时,怎么会有影子出现在这里。
三个人停住了脚步,那影子也旋即停在那里,三个人向前走,那影子也向前走。
我父亲来回来看了看,确定周围除了三个人,没有其他人,这诡异的情景令他胆战心惊。当下咬破舌血,用涶液混合着舌尖血一口就冲那影子吐了过去。
只见那影子闪电一般地一缩,消失不见了。
这一下,看得冯大帅和段大帅头皮发麻,两个人都还年轻,说起来在盗墓过程中也见过无数奇事,但是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见。
两人把目光都投向我父亲,我父亲脸色慎重,说道:“走,赶紧回去!”
三个人连奔带跑回到了住处,冯大帅和段大帅两个拉着我父亲,吓得声音都岔了,问道:“大……大哥,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父亲摇头说道:“我还不知道,但是肯定是邪性的东西。那东西怕舌尖血,我想它还没有成多大气候,不过还是要小心,别等着事到临头出什么差错。我今天准备准备,看看明天能不能把它给制伏了。”
两人一听,心里就有了底。
对于我父亲的本事,两个人心里还是有点谱的。
既然我父亲都这么说,两个人虽然害怕,但还是放心了。
当晚,三个人草草睡下,但是出了这样的事,都睡得不怎么踏实。
就在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冯大帅一声大叫把我父亲和段大帅吵醒了。
“鬼啊!”
这一嗓子把我父亲和段大帅吓得魂不附体,腾一下从床上就坐了起来。回头一看,见冯大帅坐在通铺的角落,将被子紧紧抱在怀里,惊恐的眼睛看着门口的角落,全身吓得不住哆嗦。
我父亲和段大帅顺着他的目光搜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而冯大帅一指那门口,结结巴巴地说道:“鬼……鬼……老村长……老村长在那儿。”
本来我父亲和段大帅都被之前那影子的事情弄得虚着心,这么一来,两个人吓得全汗毛倒竖。
可是一看那角落里,明明没有什么东西。
我父亲立时想起一件事,说是八字不硬,命格过阴的人,偶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说是人的身上有三把火,既是三魂。
这三魂分为天魂、地魂和人魂。两盏在肩头,一盏在头顶。命格不硬的人,三火皆虚,就能看到异物。
这冯大帅天生阴命,在前一段时间又屡受惊吓,这个时候阳气太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也算是正常。
不过他既然能看到,就说明那里真的有什么不可见的东西。
想到这儿,我父亲从身下拿起灵符,一把贴在脑门上,而后念动咒语,再睁开眼时,不由也吓得一激灵。
那门边的角落处,果然见到老村长蜷缩在那里,诡魅的表情望着三个人,一脸的阴险笑意令他一见,心底生寒。
说时迟,那时快,我父亲见状,“腾”一下从铺上就站起身来,咬破食指在手掌上飞快地画了两下,而后向老村长一指,那老村长的身体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猛然变幻,变到另一边。
我父亲冲下铺去,再次指向老村长,老村长的身影一缩,一下就消失在空气中。
这个时候,段大帅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见我父亲的动作,当下也不敢多问,只是心里知道,刚刚的确发生了不寻常的状况。
我父亲见老村长不见了,当下来到冯大帅身边,用食指血往他额头上一点,冯大帅这才安静了下来,往后一倒就沉沉睡去。
我父亲安顿好冯大帅,冷着脸对段大帅说道:“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段大帅此时惊魂未定,见我父亲叫他,应了一声就跟我父亲出了屋。
外面的月光惨白惨白的,风有点凉,我父亲直视着段大帅,看得他心底里发毛。
半晌,我父亲方才开口问道:“事已至此,你跟我说一句实话,老村长的死,跟你们到底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