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田北安,其实嘴巴上说对苏娆很信任的严传良,这会儿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苏娆手一抖,或者稍微不注意,就叫田老头眼睛一睁一闭,没了。
可他还不敢开口说啥,,就给苏娆太大的压力,更容易出错。
更害怕自己张口说啥,叫旁边的田北安听到之后心慌。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嘴,仔细盯着苏娆的每一个动作。
丁励豪看得更加认真,最长七寸,二十多厘米……竟然就这么直接扎进了脑袋里。
这是众目睽睽之下,绝对不存在有什么弄虚作假。
最关键是那效果……
苏娆这次施针,耗费了接近半个小时,拔掉针的时候眉头也皱了起来。又坐下去给田家的老爷子摸了脉。
田北安看看苏娆,看看旁边的严传良,还是忍不住从病床的另外一边凑上去。假装不动声色地在自家亲爹的鼻子下摸了摸。
有气……
他又偷偷将手背贴了上去,温热的…
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当真是还活着……
虽然看起来似乎胸膛还有欺负,可是田北安总害怕是他看走了样。
产生了啥幻觉。
毕竟他亲爹,自从二十年前受伤到现在,眉头从来没有舒展过。这几年疼得脸色难看不说,还没水果一个囫囵觉的,苏娆这么一阵下去的,就让老爷子面色“安详”。
他是真的怕苏娆是一针下去,把老爷子给送走了。
这会儿摸着人的确是有气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严传良在旁边嘴角都没忍住,抽了一下。
田北安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这会儿再看苏娆的时候,眼神已经非常炙热了。
他已经耳知道,这的姑娘年龄虽然小,可本事却是真的大。
只这一手针灸的本事,能叫他们家老爷子睡个好觉,他就觉得能当神仙本事。
看苏娆把脉,他直接安静,就等着一句话都不说。
等到苏娆松手,连严传良都不管,凑上去问,“这位小同志,您看我父亲这病,要怎么治才能治好?”
苏娆年龄再小,他也没有一点不尊敬。直接用上了敬称。
苏娆也想到他刚刚那个动作,嘴角扯了扯,“想要彻底治愈只能开刀。毕竟是存在异物。”
田北安脸色一变。
哪怕如今医疗条件厉害了很多,可大家最朴素的念头还是脑袋不能动。
他爸这毛病这么长时间,他当然不可能不咨询。就连国外专家他都找了好些。
可,颅内手术,谁也没有百分百把握。
老爷子听到说是做完手术,大概率会瘫痪,大小便失禁,不会说话,眼睛失明啥的,直接就放弃了手术。疼死都不动手术,嚷嚷着要有尊严的死。
也知道止疼药是会上瘾,不是疼得死去活来,也不肯上止疼药。
他看苏娆那一手,还以为老爷子这一次是有救了。可……
苏娆看了严传良一眼。
严传良直接点头,“老田跟我过命的交情,你有啥方案直接说。”
苏娆道,“想要彻底治愈,肯定是只能开刀。毕竟那是颅内存在着异物。”
严传良听着这话,忍不住问,“你有把握?”
苏娆想了想,这才道,“二十年前,国外就有人利用显微镜做了颅内神经瘤。”
严传良一顿,“对。”
苏娆道,“国内目前也有一个动物实验成功了。”
田北安的手直接抖了一下,这他知道。
用显微镜看着脑子里做手术,国外目前就是这么说的,可如果不是要死人的病,谁愿意把脑袋打开……
“真就没有别的办法?”
严传良反而问苏娆,“你,你对手术有把握?”
苏娆也休息了一会儿,神色微微缓和,将金针一一收起来,“手术没人有百分百的把握。只能说,这是彻底解决的办法。”
“不过,我建议保守治疗。针灸,无法彻底治愈,但是可以不疼,不影响生活。”
“先是每天一次,然后每周一次,后面大概就是每月,甚至是半年一次。”
田北安的手又抖了。这次不是吓的,而是激动的?
“真,真的?”
他原本觉得,只要苏娆的针灸能让老爷子睡好觉,不至于整个人崩溃,他就满足了。可苏娆这个意思,“也就是,也就是说咱家老爷子以后平时不疼?不不不不,不疼得那么厉害?”
苏娆看着田北安,“倒也不至于这么卑微……”
“长期针灸,搭配吃药,可以不疼。但肯定断不开。”
“你家老爷子年龄也大了,我也不是很建议手术。”
田北安连连点头,“对对对,不至于,不至于手术。只要不把老爷子这折磨得这么……不人不鬼就行。”
最后那句话,他说着都差点哭出来了。
说实话,老爷子已经快七十岁了。又能活多少年?
活到一百岁,也就是三十来年!
别说以后只是一个月扎一针,便是真的每天都得扎针,他们都不介意费这个麻烦。
哽咽道,“小同志,谢谢你。老爷子这……啥时候能醒?”
苏娆道,“睡醒了就起来了。明天这个时候,我再给扎一次。”
苏娆对这种孝顺的倒是也有些好感的,所以道,“吃的药,熬药吃着,我再给配一些养身的丸药,把几年的亏空补一补。”
田北安也是四十多岁的人,这会儿腰都弯下来了,“好好好好好好,我去找纸。”
纸张和钢笔拿过来,他给放在苏娆面前,笔帽都摘下来才递给苏娆,“您写,您写……”
丁励豪缓缓吐出一口气,真的能治……
这田北安的父亲,田老爷子的事儿,他们好些人都听说过。
脑袋里卡了一颗子弹,时间越长,越是不敢处理,偏偏命大,一直活着,只是疼得生不如死。
之前疼起来的样子,丁励豪也是亲眼看到了。苏娆一针下去就止疼了。
他感觉自己始终在高看苏娆,却还是低估了苏娆的本事,低估了白济民留下的东西。
只是抬眼看了季珩,这季珩始终这么跟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