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棺中人(1 / 1)

冰火两重天。

北辰权杖闪耀起微光,保护着楚燃竹与兰薰,同时,法阵开始破损……

一片眩晕,两人霎时就回到地下王陵的灵柩室。甫一站稳,又见潮风和润玉也回来了。他两人却是迷迷糊糊的懵然状态,不禁牢牢抱住对方。

“润玉,你别怕啊,没事的,这一切都是幻觉。”潮风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兰薰一眼看出那两人之间的变化,当即笑道:“对啊,正是幻觉,现在已经脱险了,那位少爷,莫不是沉溺的忘了周遭?”

潮风一震,“啥?”望望周围。

灵柩室里一切陈设如初,唯有紫水晶已经破碎。

——倒也难怪这紫水晶里的各种咒术如此厉害,还能变幻出冰火两重天——毕竟它曾困着苍殛那么多年。

倒是润玉瞥到兰薰穿透性的目光,脸刷的红了,赶紧嗔起潮风来:“你干嘛抱我这么紧啊,很疼!快放开本小姐!”

“好好好,我不抱了。”

潮风似哄着她一般,扶她起身,小心退开。

润玉狠瞪他一眼,便凑到楚燃竹身前。

“唔……哥,你们没事吧?”

这声“哥”竟让楚燃竹一时间怔了,蓦然,又终于化作一抹柔和的笑,“我们无恙。”

看来,润玉终于能坦然放下心结,重新认清心声了。兰薰也不由欣慰道:“文仲之事暂时解决,我猜测,苍殛可能被文仲藏在这王陵中,我们好好找找。然后,去会会那位妄想天人通吃的诏凌陛下。”

尔后,在北辰权杖的指引下,众人找到了苍殛古剑。

不得不说,文仲此人虽然手段出其不意,让人不好防备,但却错走了一步棋——以为能用兰薰挟制楚燃竹,不想反令他破釜沉舟。

人生就如棋,一步错,步步错。

此刻众人不知道地上的宫阙是个什么情形,若是知道,只怕都要被震撼了。

国王诏凌风风光光的坐在王座上,一袭深紫色的华服,像是深紫色宫墙里最致命的一座灯塔。

王座下立着飞宇,怒气从他体内不断释放、扩散,压在偌大的殿堂里,浑然如同雷霆万钧,让每个侍卫和侍女都噤若寒蝉。

“我再问一遍,我师妹为何会死?”飞宇吼道。

诏凌回应他的,是一派尔虞我诈般的泰然:“她是因七襄观而亡的,国师要出气,也该是冲着七襄观。”倏地狠狠拍了椅子扶手,“谁许你在我朝堂上撒野——!”

飞宇冷道:“陛下是否忘了,在下自从当了这瀛洲国师,兢兢业业辅佐历代君王,如今师妹罹难,陛下甚至吝惜给我一个原因,那在下,自是要怀疑陛下了!”

“放肆——!”

诏凌倏地站起,几乎所有旁人集体退后一步,垂头战栗。

“国师好大的胆子,顶撞犯上,言语无度!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还是自以为成了瀛洲的统治者?来人——!”

殿堂口涌来数以百计的禁卫军,舞刀弄棍,杀气腾腾。

飞宇微回头,睥睨他们一遍,竟让这些人也提心吊胆。

“看此阵势,陛下是处心积虑,要除掉在下了。如此,想必池池的死,陛下脱不了干系!”

语毕,飞宇赫然召出檀木描金箜篌。

愤怒一拨,清脆的弦音却如厉鬼索魂,震到所有人的心房。

不断划拨丝弦,便有强烈的灵力一圈圈震荡,仿佛滔天风暴到来,山河为之失颜色,珠帘被卷起,碎成满地珍珠。器皿、桌案纷纷断裂崩倒,侍女们捂着耳朵痛苦尖叫。

“岂有此理!”诏凌横眉怒目的拔出国王佩刀,从宝座上直冲而下。

飞宇正正迎战。

箜篌的灵力撞上佩刀的魔力,顷刻就让整个瀛洲仙岛惊涛拍岸,住民惴惴不安。接着,朝堂梁柱断裂,屋顶坍塌!

不知多少人嚎叫着被掩埋,也有人浑身是血的爬出废墟。

废墟上,飞宇和诏凌宛若两个灭世之神,还在愤怒的对峙。

这一幕就震撼的呈现在刚刚脱离地下王陵的兰薰等人眼前。

无人不是大吃一惊。

楚燃竹持剑保护众人,沉然道:“恐是因为镂月之事,他们起了内讧。”

但见废墟上的两人打得如火如荼,怒火霸道的驱散了所有的仙逸和祥和。他们如流星一样眼花缭乱,视觉的冲击感和撞击声已成了瀛洲岛上的一切。

兰薰不由诧然:“没想到,这诏凌竟有如此深厚的修为,能跟飞宇分庭抗礼。”

激战持续了须臾,霍然,整个大地狠颤起来,无数土石飞起,却在诏凌周围三尺处俱是清明。

豪迈而霸道的笑,像是唯我独尊一般。诏凌霍然祭出从镂月那里弄来的那半块奇魄琉璃,立即产生压倒式的力量。金光绽放,险些让飞宇的箜篌折断。

飞宇顿显狼狈,跌落在地,竟是内伤发作,坐在地上连连粗喘,无法还击。

诏凌顺势拔地冲去,佩刀横在身前准备挥舞,瞬间就逼到飞宇面前,势不可挡!

兰薰倒吸一口气,心道:不好,难道飞宇将命止于此?

说时迟那时快,凛然的剑光倏尔挡住诏凌的刀光,将其逼退。

兰薰一怔,这才发觉,身边的楚燃竹竟倏忽间到了交战的两人之间,救了飞宇一命。

黑色的衣带在飞宇眼前轻摆,他愕然道:“你……竹中仙,你想渔翁得利——?”

楚燃竹回眸睇他一眼,道:“纵我无愿与你一条战线,亦要为青女大人考虑,她定不希望你丧命。”

“你……?你竟都想起来了?”飞宇心下一寒。

楚燃竹道:“若不是兰薰体内的青女大人,早先分离出善念,帮助我与她,我怕是永远记不起来。”

飞宇懵然:“我令你两千载虽生犹死,你居然不介怀?”

“介怀归介怀,但为了青女大人,我与你的个人恩怨暂放一边。”

楚燃竹说着,直视前方的诏凌,那人立在废墟上,那颜色甚是刺眼。

“诏凌,你究竟意欲何为!苍殛为何出现在瀛洲,流火先王的棺椁为何空悬,解释清楚!”

诏凌不屑笑道:“苍殛在中原掀起腥风血雨,如此强大的力量,流火先王自然要夺来为我瀛洲所用!况且若不将苍殛封存,你们中原的生灵岂不要叫苦不迭?至于流火先王……哼,我就是流火——!”

所有人哗然。

飞宇更是不能置信道:“我曾亲眼目睹流火先王暴毙的,更是亲手装殓他,直到完成出殡!”

诏凌道:“我那时暴毙是假,却不过是将灵魂移植到我儿子身上,以他的身份继承王位,往后再移魂到我子子孙孙体内,直到这个诏凌!”

犹若五雷轰顶般,没人还能不动颜色。

兰薰亦心寒的喃喃:“流火,你将子孙后代的性命,都置于何处了……”

诏凌道:“流火先王棺椁内的尸首,早被我销毁了。伟大的国王未死,又凭何躺在棺中,他不过是换了一处栖居地!他志在吞并中原,可若是后人不从呢?倒不如全靠自己一人,统治瀛洲千秋万代,留下出兵中原的祖训昭告给所有旁人,而今也好让你们都见识见识,什么叫天衣无缝!”

好可怕的完美主义者,为了所谓的理想,牺牲自己的后人,更不消说欺骗那辅佐历代君王的国师飞宇了。

飞宇极度懵然,谦和的袖下,血液从拳心淌落。

楚燃竹亦是怒火焚身,忍无可忍:“诏凌,如此残酷之事,你竟反以为荣?铁石心肠——!”

诏凌冷哼:“要做大事,便要心狠,你以为你当年那样两边倒就能将青女和姜兰薰都保全吗?如今究竟是什么状况,想必你心知肚明吧!”

闻言,楚燃竹和兰薰同时心下一凛,而心底都划过这个词。

——“七日聚魂”。

兰薰为掩饰心虚,忙高声道:“诏凌,你是疯了不成?强行挤兑后人的魂魄,会令他们无处投胎,永远消失的!”

“那又如何?”诏凌疯狂一样的大喝:“我要发展瀛洲,出兵中原,我要拿到完整的奇魄琉璃,加上苍殛和青女的魂魄!我势在必得,谁都别想阻止我!”

言讫之时,蓦地冲向兰薰,“把苍殛给我——!”

兰薰千钧一发的躲开,蓝色的袖如花海摇曳,持着北辰权杖,绽放着柔美而不服输的姿态,与诏凌过招起来。

楚燃竹眼也不眨的观战,随时准备护得兰薰周全。

眼下兰薰和诏凌成了所有视线的聚集点,一个明媚娇艳的堪比灿烂的星斗,一个疯狂犀利的就像剧毒无比的蜘蛛。

如此紧张的对阵了不下几十回合后,诏凌又再次吸取那半块奇魄琉璃的力量。

金色的光染乱眼眸,铺满天阙,更让兰薰睁不开眼。

就在楚燃竹以为兰薰坚持不了之时,却见她如飞鸿一般退开,退到他身边,低低道:“诏凌,你真是鬼迷心窍了,竟做出这等自掘坟墓之事!”

果然兰薰说对了,只见天上亮起一派金光,呈光柱向下投射。

楚燃竹也道:“奇魄琉璃一旦催动,便引来天界的力量。”

疯狂的诏凌,这才恍然发现,突然一大圈陌生人将他围住,各个装备精良,怀着身强大的神息。

然后,一股更可怕的神息从天而降,将整个瀛洲衬托为窒息的氛围。

两个身影虚空划出,一金一银,极致华丽而尊贵,不得冒犯他们分毫。

——正是太阳太阴两位原始神。

太阳之神东君迈前几步,金色的华服熠熠生辉。他稳然道:“奇魄琉璃一事,已延绵了两千多年,牵连了诸多人命。本座既然出山了,此事便要亲自解决。”

太阴之神常羲,一脸的讥诮,唯有嘴角勾起的弧度极其森然,就像她冷冷的银色衣裙。

“瀛洲国因从前得了我们原始神的庇护,国民才寿命长于中原人。你这一国之主,不知道膜拜感恩我们就罢了,居然之前还编什么瀛洲天灾的谎话想骗过天帝。瞒天过海!看你能瞒到几时!就不怕海还没过先把船给翻了吧!”

诏凌眼见着如此不利,冲二神疯狂叫道:“岂有此理,本王的志向,不需要你们指手画脚,都给本王滚出瀛洲!”边说,边狂乱的挥刀。

这让东君和常羲看在眼里,冷到全身。

东君无奈的叹叹气。

常羲奚落道:“还自称是志向,分明是欲念,为了称雄中原,也不看看自己都做了多少黑白颠倒的事!本座是该给你点颜色了!”

言讫之时,太阳太阴两神同时念起古老的神咒,仿佛是遗落万年的精灵们汇聚于此,产生一种神秘玄幻却无人可敌的力量。

诏凌惊慌间,不知怎的就被法术给限制住,太阳太阴两神的力量甚至编织成坚固的牢笼,将诏凌关在里面。

他要死要活的锤起牢笼壁。

“放肆,胆敢如此对待本王——!”

不甘心的狂叫着,换来的却是所有的亲信们更加却步。

兰薰和楚燃竹相睇一眼,多少也不是滋味。

——这样一个被歪曲的志向迷惑心智的人,不切实际的想爬到不属于他的巅峰位置,到头来不过是高处不胜寒,半途中就跌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人生能做的事明明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更是有很多,何必像诏凌这样画地为牢,自取灭亡呢?

眼看着常羲已率人预备将诏凌带回天界,这时,东君一个眼尖,望到不远处的飞宇。

飞宇方才被诏凌所伤,眼下前襟已是血迹斑斑,呼吸也十分紊乱。唯有目光,不甘到足以将人烧成灰烬。

“飞宇!你——!”

东君赫然就飞身过来,义正言辞道:“本座知道,你就是素衣道人,本座与常羲遭你陷害的仇,我二人绝不会轻忘。”

“哼,那是你们的事……”

疏离的笑,挂在飞宇唇边。自己眼前这些自以为是命运主宰的神祗们,其实一个一个有多龌龊多自私,自己比谁都知道得更清楚!可笑他们还振振有词,打出一副替天行道的招牌,收买那些愚昧之人的心……竹中仙、飞穹师弟,不都是被他们骗了!

“可笑,如你们这般无能之辈,竟还大言不惭……真正配评判一切的,只有善良的青女,而你们——不过是井底之蛙!”

闻言,东君喝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却不知悔改,昭昭天理,再容不得你了——!”

亮出光芒万丈的令牌,东君大义凛然的神色,便是要将飞宇绳之以法。

兰薰和楚燃竹此时恰立在东君殿下左右两侧,两人不约而同的血液一凉。

楚燃竹不由一手拦住东君抬起的令牌。

“殿下,请您能看在青女大人的面上,从轻发落。”

兰薰也即刻扯住东君的另一条袖子。

“殿下,当年之事始作俑者乃是魔帝蚩尤与八荒散人,飞宇亦不过是受害者,所以兰薰请求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

飞宇漠然的瞅着这对男女,他们曾被自己害成什么样子,谁都清楚,现在他两人竟还为自己求情?这是要让自己更自惭形秽吗?何其可笑……

心智早纠结成乱麻的飞宇,最能看破世间种种,却最是看不破人心。

他冷哼一声:“你们不必费这个口舌,猫哭耗子。”

兰薰只觉得心一层一层的疼,却是抓紧了东君的袖子,“东君殿下……”

突然,一片花瓣飘过兰薰的眼眸,幽幽飘落在飞宇的肩上。

这是绯红的花瓣,像是断了联络的魂灵,轻柔、寂寞、忧伤却又坚定不移。那唯美的色泽,是……海棠花,三秀海棠。

粉衣的女孩在繁花的簇拥下匆匆赶来,生怕只要迟来一步,她的整个天空就会坍塌。

海棠花瓣惶惶不安的飘着,花弄影拜在东君脚下,央求起来。

“东君殿下,求求您饶过昔何哥哥,我求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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