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娴赞同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百姓被安置了便好。”
“公主,此地天寒地冻,还请公主移步刺史府。”
凌君娴也觉得玉门比起西宁冷了约摸着一倍有余,倒也没有推辞,点点头就上了马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刺史府。
凌君娴先是换了身衣裙,稍微歇息了一番,便到了刺史府的正堂与齐晟说起话来。
“那狗胆包天的王晔如今在何处?”提及此事,凌君娴的语气之中难免带上了怒气。
“回公主,前凉州刺史王晔已被臣关押在刺史府的地牢之中。”
“这等丧尽天良的小人留着作甚?直接砍了便是!”凌君娴怒不可遏,想想这一路上自己看到的背井离乡的流民,以及面如土色毫无生气的一些孩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公主息怒!”齐晟又是一躬。
“此事牵扯众多,王晔也已经交代了一些究竟谁趟了这趟浑水。”
凌君娴听到这直接说道:“那将王晔的供词呈上来吧,本宫倒要看看这不要命的到底有多少。”
齐晟这便命人带来了王晔的供词,倒也并未像凌君娴想的那么多,只有几页纸。
她一目十行的看完,控制不住的一拍桌子,怒道:“这些人当真是该死!这凉州上下竟没有一个清官了么!”
她努力压下怒气略一思索了一番,凌君娴便直接拍板:“既然他招供了那也无需再审了。按律法处置吧。”
齐晟一惊,有些焦急的说道:“公主,若是按律,凉州十之八九的官员要么得被贬为庶民,要么得斩首,那这凉州的政务还怎么处置啊。这还正是赈灾之际,事务多的很。”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了他们!”
凌君娴沉着脸说道:“传我的命令,半月后就在这玉门,本宫要主持一场考试,凉州及隔壁州的百姓,皆可参加,成绩优秀者,直接录为官员。”
“本宫还不信这几州之内还找不到些许人才替代这些国之蛀虫了!”
凌君娴这话一说完,齐晟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刚想说点什么,便被凌君娴打断。
“齐将军不必再说,本宫心意已决,齐将军还是好好准备考试的场地吧。”
就这般,凉州要以考试取关的消息反复长着翅膀的小鸟一般向四周传去。凌君娴本意只是想在临近的几州之内选拔些心怀天下百姓的有才学人,但却未曾想到学子们的热情如此之高。
几乎在半月之内能赶到玉门的读书人,都急匆匆的收拾了行李往玉门去。
凉州本就不是墨国的富庶之地,玉门虽说是首府,但地方并不大。这几日城中的客栈早已住不太下,还好齐晟早早就做了准备,这才让这些赶来考试的考生不至于露宿街头。
齐晟并未把此事禀告给凌君娴听,不过凌君娴到了凉州之后时不时的便微服上街去瞧一瞧看一看,看到此番场景,她又有些懊恼自己思虑不周。
转眼半月就过去了,在墨国上下传的沸沸扬扬的凉州取官一事终于要拉开了帷幕。凌君娴也有些激动。虽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气愤之举,但凡事开了头,之后就不会太过艰难。
她对在整个墨国推行考试选官这件事也一点点有了信心。
而对于现在身在玉门的这些学子来说,这等机会也是从未听闻的事情,仿佛天上掉下了馅饼一般。这些本属于世家的位子,竟有一天能由他们来坐。
要知道在此之前,就算是颇有才名的寒门子弟,最好的起点无非也就是做个小吏而已。
官吏官吏,虽然人们常常将二者并称到一起,但是实际上还是很不一样的。
齐晟将玉门一所最大的书院清了场,作为考试的地方。由于没有合适又足够的人手做各个考场的监考官,每个考场都派了数名士兵看守。晏良竹茹等人也被赶鸭子上架一般的派去了做监考。
还好时间仓促,来的人虽多,但还在可控制范围内。
凌君娴远远的站在站在考场的大门外,看着学子们经过了士兵们的重重搜查走进了考场。嘴角不禁上翘起来,弧度弯弯。
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学子看出了她的身份向她远远的行了一礼,她有几分怔愣。不过也好脾气的点了点头。
这一礼仿佛是一粒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那些还没走进考场的学子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对着她俯身行礼。
凌君娴的鼻子有些微酸,但她的眼神之中却有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她和她所挑选出来的真正的栋梁之才,定会让墨国比今日更加强盛,百姓也能更加和乐。
她也好像被这些学子感染了一般,缓缓的将两手举至胸前,回了一礼。
虽说这是第一次举行这种考试,但试题确是凌君娴同晏良一起出好的,除了基本的经史策论之外,还有一些初级的算学。
考试的过程也很简洁而严格,学子们傍晚从考场之中走出来时还在谈论着彼此策论的题目和算学题的答案。
考完了之后如何判卷子又成了一大问题,齐晟虽然年长,但毕竟是个武将,在作文章这一事上也没什么天赋。批阅这众多的卷子的工作就落在了凌君娴和晏良头上。
二人坐在刺史府的书房中,看着这几百份卷子,难得的对视一眼,露出一种无奈但跃跃欲试的表情。
凌君娴是对从中发现人才充满了期待,而晏良除了有这种情绪之外,还隐隐藏着一种对于凌君娴的欣赏。他实在是没想到凌君娴竟然能有魄力到这个地步,直接越过世家的桎梏,想出这种法子并真的在凉州实施了。
刺史府书房中的灯火一夜未熄,不过到了早上,还是剩下了几十份卷子没有判完。
凌君娴熬不住了,她又喝了一口已经有了冰凉的茶水,想提提神,但是还是不行。
“我先去眯一觉,一个时辰之后我便回来。”凌君娴站起身来,觉得头有点微微的晕眩。
晏良看了一眼那几十份还堆在案上的试卷,关切的说道:“你多休息一会儿吧,这些我一会儿就看完了。”
凌君娴看着晏良隐隐的泛着青黑的眼圈,摇了摇头。
“你也一夜未睡了。”
“不碍事。”晏良笑了笑说道。
二人之间有一种仿佛多年夫妻一般的温馨在弥漫,凌君娴有些羞涩的躲开晏良含笑的眼,微垂着头转过了声。
但凌君娴还是吩咐了竹茹把她叫醒,竹茹认真的点了点头。凌君娴便放心的睡去了。
她一醒来便觉得时辰不对,已是太阳西斜的时候了。她一猜便知竹茹定是被晏良威逼利诱的未按自己的吩咐将自己喊醒。
凌君娴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也没了训斥竹茹一番的心思,赶紧将竹茹唤了进来,为她简单梳妆了一番,她便急匆匆的往书房去了。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晏良正坐在桌案前,拿着本书在看着。
她又看了一眼旁边被理的整整齐齐的卷子和一份已经誊抄好的标注了个人成绩与专长的折子。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生气,她有些和往常不同的一把上前去,从晏良手里拿出了书。
故作恶狠狠的说道:“剩下的事情我来收尾,你该回去休息了!”
晏良看着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没忍住嘴角又弯了几分,见凌君娴又皱了眉头,他才赶忙说道:“我去我去,微臣多谢公主体恤。”
凌君娴看着他没个正形的样子,白了他一眼,也没应声。但晏良还是心情颇好的走了出去。
凌君娴看了看那折子,又对了对凉州所需要人的位置,心里有了谱。第二天,比直接公布成绩还要直白的一张直接公布了任命官职的红榜贴在了刺史府的门口。
上榜的学子还未尽情的同家人朋友分享这份喜悦,便已领了任命书,前往该去的地方赴任了。
虽说这些事都安置好了,可凌君娴还是不放心。又在玉门逗留了接近十日,将周围的城镇转了个遍,认真的体察了一番民情。
微服出巡也不能带太多侍卫引人注目,因此大多时候明面上只是凌君娴同晏良二人一起。
二人只扮做普通夫妇一般,但凌君娴少有这种深入民间的机会,因此看到什么都十分好奇。晏良虽然无奈,但也只能随她去了。
这几日每天同出同进,二人也亲近了不少。凌君娴同晏良都未曾尝试过如此亲近一个人,心底里隐隐期待的同时更是暗藏着一阵甜蜜。
但该办的正事还是要办的,凌君娴为这些新任命的官员制定了新的考核标准。一时间凉州官场的风气倒是改善了不少,至于下一任的凉州刺史,凌君娴已经上奏了凌威。
而凌威下旨命韩越任凉州刺史时,凌君娴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听到这消息,凌君娴这才微微放下了心。韩越此人头脑手段都不是常人所能匹敌的,而且韩家教导出的继承人,心性也是不用怀疑。八壹中文網
父皇这个决定倒是没错,凌君娴坐在马车上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