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望去，才发现是他，那二皇子。我欠身欲行礼，却见他推阻，道：“不必。”
“天寒独自漫步，可凉？”他很高，看我是一种俯视之态，我仰头，恰望见他的睫毛，长长的，在淡淡夜光下泛起一丝迷蒙的水雾，令我几阵愣神。
“不凉。”我答话。
他却抬手脱下自己的外袍，披上了我的肩，突然来得一阵暖意，令我不禁扬起笑意，“只见两次，便收下你两次人情。”
他看着我，不答话，只是笑。
刚才我说的，你可是全部听到？我又问。
他点头，柔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别跟太子谈这事便好，因为每个人都需要伪装坚强。”我收回笑意，把他的外袍取下，还给了他，“若皇子无事，素容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见他沉默不语，以为是默认，转身欲离去，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被他抓住了右臂，“我带你走好吗？”
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奈，让我内心一阵战栗，“素容不明白皇子在说什么。”
身后，是他低低的声音，“他不爱你，这里也不适合你，让我带你离开这深宫，给你真正的自由，好么？”
“二皇子，你别这样。”我推开他的手，转过身来正面向着他，“这样的玩笑，开不得，我毕竟是你弟弟的女人。”再说这句“我毕竟是你弟弟的女人”时，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我没有开玩笑。”他看着我，目光笃定，“他根本没有把你当做他的女人，先前我与你跳舞，他都毫无感觉，只是顾着和那晓芸良娣恩爱，眼中哪有你？在这深宫中，你只会葬送了你的冰清玉洁。”
他说的云淡风轻，一字一句却刺中了我的心。虽然这些自己早便明白，可是还可以自己欺骗自己，如今听着外人如此清晰的把这真实情形一字一句地告诉我，软弱的心，却在刹那间崩溃。“别说了！”我几近吼道，顾不及他是皇子，我是嫔妃，用力挣脱了他的手，转身便打算走。
“你爱他？”他的声音是那般凄凉，让我一惊，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他，不知何时，他的神色变得黯淡，那是我不能明白的悲伤，却也不忍心再以愤怒的语气相对。
“我爱他又有何用，正如你所说，他眼中永远不会有我。”话毕，心中的悲伤已经被渲染到极致，我头也不回地离去，再也顾不上什么皇子和嫔妃之间的礼仪。
回到紫宸宫，竟还有些许下人未睡，点灯候着我，见我来了，忙上前来伺候。雪儿站在最前面，看起来已是疲了，我看着很是感动，道：“怎么还不睡？”
“良娣不睡，奴婢们怎敢睡？”她们回答得很整齐，不由得心生一阵暖意，朝那些丫头看去，多是与我同龄，也有少许比我还年幼，穿着丫鬟那朴素而下贱的服饰，一双本应鲜嫩的手粗糙而沧桑，至少，自己比起她们，还是幸运的。她们和自己一样年轻而单纯，老天爷却逼其为奴为婢，逼其将自己的青春年华埋葬在这深宫中，孤独终老。
微微叹了口气，我遣走了她们，独自和衣躺下，却是思绪万千，无眠。
突然听到推门的声音，我一惊，见烛火被点燃，映着那熟悉的脸庞，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