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先不要脸在先?唐安伦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还说本王呢?你一个王妃,还偷偷摸摸去小厨房偷馒头吃!”
“我那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再说了,珠儿和小和子已然为了我的事情,忙活了一整天,也不好意思再叫他们起身伺候我呀。嗯……”上官玲蓉说着,将最后一口包子,全部塞进了嘴里,导致这张精致的小脸,瞬间成为了河豚模样。
“哦?你这还是好心?”唐安伦反问。
“不然咧?”上官玲蓉舔着手指头,还瞪了他一眼。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子碰撞对接而上。凝视着,注视着,夜深人静的西南苑,除了火炉当中的炭火,还在燃烧,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外,便再无多余的声音。
渐渐的,自然的,唐安伦伸手捧着上官玲蓉的小脸,微微凑了上去。上官玲蓉也是没有拒绝,没有反抗,身子也主动往前靠过去,不料在这个关键时刻,屋外一个丫鬟神色慌张,跌跌撞撞闯了进来,跪地大呼,那嗓音几乎能传到王府外头去了。
唐安伦不悦啧了一声,很是不情愿的端正身子,起身对一脸娇羞,又忍着不笑的上官玲蓉道,“乖乖在屋子里,等着本王!”
上官玲蓉没说话,只是摆摆手,催促他赶紧出去。
丫鬟是北苑的,她带着一身的燥热和积蓄,跪在大厅的地上,有些发抖,神情万分焦急,对着内屋的小门,左右张望,心里嘀咕这王爷怎么还没出来啊?急死人了。
“何事?不知道这里是王妃的住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唐安伦微怒,吊起剑眉,略显凶悍。
丫鬟一听到他的声音,赶忙强迫自己停止颤抖,臣服在地上,“王爷,侧妃娘娘小产了,然而胎儿并没有分娩出来,娘娘又遇上大出血,情况危急。王爷!”
什么?小产了?唐安伦对此,内心并没有多大的波澜,脸上顶多露出一丝丝的诧异罢了,很快又恢复常态,低眉望着地上的丫鬟,“府上不是早就给北苑安排了,专门的大夫和稳婆了么?为何还要来通知本王?”
“王爷,这……娘娘一直喊着王爷,所以奴婢就想……”
“让她喊!这是她的报应,本王不会心疼,更不会过去瞧瞧的。告诉北苑的大夫,若是沈氏自己产不下死胎,那就下重药!”
“嗯?王爷?”丫鬟完全被唐安伦这番无情的话,给镇住了。僵硬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上官玲蓉在屋内,隐约听见了什么,便穿上鞋子,一副忧愁的模样缓缓走了出来,对唐安伦说,“王爷,还是过去瞧瞧吧。怎么说,都是你未出世的孩子呀,不是么?万一,在拖延下去可要一尸两命啊。”
唐安伦本来是不情愿,可一见到上官玲蓉,又听了她说的这番话,最后还会勉强妥协了,声音还是显得那般不高兴,“那好,就看在王妃的面子上,就过北苑瞧瞧。”
天色明显有了黎明的痕迹,深蓝色的天空,慢慢出现了褪去了一些,而冬夜的虫鸣,很快被后院当中饲养的公鸡鸣叫所代替了。
北苑仍旧处于慌忙,焦躁的氛围当中,时不时还会冒出沈侧妃痛苦的叫唤声。唐安伦淡定坐在大厅之上,喝着提神茶,“大夫,沈氏的情况到底如何?为何这般突然?”
大夫重重哀叹一声,提起已然染了血迹的袖子,沙哑声音回应,“娘娘,这是受到了极度惊吓,导致的小产,又因为月份不足,子宫收缩力度不大,所以死胎一直未能分娩出来。”
“下了药么?用药,行针……都不行?”唐安伦极其不耐烦,一点都不管沈氏为何受到了惊吓。
“回禀王爷,草民已经用了催产药,可是效果甚微……”
沈侧妃也预感到自身危险处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屋外那两个影子声嘶力竭喊,“王爷,王爷……求求你,保住我们的孩子,啊啊……王爷啊啊。”
唐安伦没有反应,不屑撇了她一眼,后看向边上的上官玲蓉,“蓉儿,若是困了,就先回去吧。这里血气重,不适合你待。”
上官玲蓉忽然清醒,双手用力拍打自己的小脸,过了一会儿,她总算不犯困了。
“王爷,让我进去瞧瞧。好歹长姐生产的时候,我也学了点皮毛,应该有所帮助。”
“什么?不可以,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二次,还要进去帮她?你疯了么?”唐安伦不肯,起身就拦着她。
“我没疯。王爷,让我进去吧。放心,会没事的。”上官玲蓉严肃回应一句,顺势绕过了唐安伦对还在等待的大夫说,“大夫,我随你进去瞧瞧。我会一些按摩的手法,兴许有帮助。”
大夫一听,连连点头,脸上的阴云很快散去了一些,“好的,王妃请随草民一道进去。”
内屋,因为沈侧妃小产的关系,已然变得凌乱不堪,丫鬟们一个个都疲惫不已,却还在继续烧热水,清理她流出的血水,床上的被褥,早就失去了原有的干净,变成一团团带有血腥气味的布团子。
沈侧妃满头大汗,咬紧下唇,苦痛的叫着,就是产不下死胎。那微微凸起的小腹,似乎没有消减的意思。
万花看到上官玲蓉进来,紧张的上前,二话不说就是一推,然后质问,“你来干什么?想要杀人灭口么?”
上官玲蓉顺势后退了几步,保持谦逊的笑容,“误会了,我是来帮助沈氏生产的。你要是在耽误下去,你家主子可就要疼死了,凶手就是你!”
“嗯?你,你胡说!”万花不信,挡在他们两人身前。
边上的大夫,不淡定了,拿出银针包,对万花一顿说,“丫头,你要是在阻拦下去,娘娘可真就死了。”
“看吧!大夫都说了。”上官玲蓉说着,一步上前,将万花重重摔了出去,直接来到床边,掀起盖在沈氏身上的被褥,和衣衫。
沈侧妃感受到了凉气,惊恐抬头望着上官玲蓉侧颜,“你,你想要什么?我不要你,我要王爷,王爷!”
“你喊呀,你叫呀!任由你怎么哭喊,嘶喊都没用。唐安伦是不会进来瞧你一眼的,还是乖乖认命吧。沈莲花!”上官玲蓉边说,边挽起袖子,露出玉藕一样的手,冰冰凉凉往她的小肚子上摁压而去。
这一下子,沈侧妃疼得仰天大叫,嗷嗷啊了一会儿,那声音尖锐得能把人的耳膜给刺穿了一样。
“沈莲花,加把劲儿。让我看看在这个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嗯?这个声音?果然是她!沈侧妃顷刻明白了,原来昨夜深夜的安雪儿是她假扮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小产么?她咬牙看向上官玲蓉,“是你?上官……啊啊……”
上官玲蓉冷笑一会儿,又使劲摁压而去,沈侧妃因为刺痛难耐,又一次惊叫,昏死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死胎终于分娩出来,不过这……
折腾了一整夜,北苑的焦躁终于安静了下来。唐辉因为三英影抓到了那个刺客,而大清早赶来报告,不想遇上这一幕。
“二哥,这是啥子玩意儿?你确定不是沈侧妃,拿块生肉糊弄你?”唐辉捂着口鼻,嫌弃的撩起那块白布,望了盆子里的肉糊糊一眼道。
唐安伦也不晓得,不过能确定的是,他当时的计谋是成功了。沈侧妃莫不是得了癔症,而身子自然对此癔症产生了她想要的反应罢了。
“五弟,你有事儿?”
唐辉回神,点点头,“二哥,那人抓住了。现在正在秘密往城中押解回来。”
果然,老胡出手,就没有抓不到的老鼠。唐安伦明白点点头,起步要走,可又不愿意上官玲蓉呆在这里,就喊着,“蓉儿,该回去了。”
上官玲蓉没有打算要走,她起身走到门口,“我想在这里多陪陪沈氏一会儿,等她醒来了,自然要有个人说清楚。”
“不是有,万花这个贴身丫鬟么?何必用你如此费心费力?”唐安伦不高兴了,脸色明显黑了起来。
“呵呵,女人家的事情,还是女人家来解释,会比较好。万花还是一个丫头啊,能解释清楚什么?何况方才大夫还吩咐她去小厨房准备汤药什么的,怕是没人照看……”上官玲蓉好言说道。
唐安伦依旧很不乐意,刚要说什么呢,唐辉却插嘴言,“玲蓉,你身体的余毒还没清理干净呢,一会儿这边处理完了,感激你给我回西南苑,知道么?”
“好!五小爷,那你别趁火打劫,拉着我家王爷又去喝酒了,到时候我可不会放过你!”
唐辉预备计划,被她看穿了,十分尴尬,他呵呵两声,就拐着唐安伦的臂弯,“不,不会的。我和二哥有点事儿,晚点回来。啊哈哈哈,走了,走了。”
“哎哎,不是,五弟……你……放手!蓉儿,蓉儿?”
上官玲蓉笑着目送唐氏兄弟两人,慢慢离开了北苑,消失在视野当中。于此同时,她露出隐藏在温柔面具之下的邪恶。
“沈莲花,你我究竟到底是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