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晋此时也戒备地看着那声响处,然后悄然地握紧手中的剑,是敌还是友亦或者是其他的变数,端看老天爷如何安排了,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束手就擒。 只可惜,若今日真要身死此处,他最大的遗憾就是身边的她,若不是受他连累,依她乐观又奋进的性子,肯定能活得很好。 “如果待会儿有危险,你就立刻逃,别管我。”
听到解晋这番话,常曦略微诧异地看向他,没想到他居然叫她临阵脱逃。 虽然按她的性子,还真的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由始至终都没想过要陪解晋去死,但人家真说出了口,她反倒难以做出那样的抉择,毕竟刚才遇险时,是他在她的后背保护了她,要不然她也未必能毫发无损,尽管这场无妄之灾是拜他所赐。 不过她在打着解家和他的旗号做事的时候,就已经想过或许会有被牵连的这么一天,既然用了他的人脉和社会关系,那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毕竟甘蔗没有两头甜。 她还不至于这么无耻。 “解九爷,我这人呢虽然并不高尚,但还做不出抛下你就逃的事情。”
听到她这么说,他有些诧然转头看了她一眼,当然这一眼也只能看得出个面部轮廓,根本看不出她的表情是真心还是假意。 其实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一刻,她能这么说,他的心底竟无端地有些高兴。 常曦对人的视线很敏感,解晋那一眼她感受到了,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地挽尊道,“当然如果真的到了生死关头,我一定会抛下你走的。”
解晋轻笑了一声,没有对她这番话发表任何高见,目光再次对准那声响处,夏季的草太高,而且此时视线受阻,所以他越发握紧手中的剑,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常曦可惜此时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只能捡起地上的石头塞到撩起的袖摆里,这样也聊胜于无,好歹有个安慰。 随着那声晌步步靠近,两人的呼吸都变得轻浅起来,这会儿已经没有心思交流心中的想法,只有一心御敌。 草丛那儿渐渐有个轮廓出现,伴随着那一双发绿的眼睛,两人先是松了一口气,不是刺客,但同时心又再度提了起来,因为这是狼。 “你待在这里,我去对付它。”
解晋低声道。 常曦点下头,随后意识到他看不清,于是道,“如果累了,换我上。”
她还记得他的肩膀有伤,只是好在那伤在左肩,这不影响他用剑,不过伤患体力不支也在常理当中,所以她不希望他逞能。 解晋听出她那别扭的关心,轻声回了句,“知道了。”
在野狼嗅到味儿扑过来时,他也一剑迎了上去,这会儿他身上的血腥味应该是最吸引野狼的,所以他步步引着这野狼往远处去。 野狼一击不中,解晋的剑也没能刺中它,一人一狼都不甘心,再度展开厮杀。 常曦凭着野狼发绿的眼睛来判断它的方位,然后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她怕后面还有狼群会来,如果这样,她与解晋估计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好在上天眷顾,这是一匹流浪的孤狼,估计是嗅到了解晋的血迹才一路寻过来的,对于乡村之地,有野狼的存在并不是件稀奇的事情,只是他们运气不好遇上了。 不用担心狼群的出现,她开始专心致志地捕捉野狼攻击的轨迹,动物比起人总是要敏锐许多的,她捏住之前捡来的石头,快狠准地掷出去偷袭这头野狼,不然光凭受伤的解晋一人怕是不能解决掉它。 被石头打中的野狼顿时愤怒了,它转过头就要去攻击常曦。 解晋顿时心惊,忙喊道,“快闪开。”
常曦早就注意到这野狼掉转方向对付自己,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不过越是这样她的头脑就越是清醒,在野狼扑过来之时,她柔软的下腰朝后滚开避开野狼的锋利的爪子。 而解晋也紧随其后一剑刺向野狼的屁股,被刺中的野狼“嗷”叫出声,然后跳到一边舔了舔伤口,然后一双绿眼睛满是仇恨地看向解晋,很快再度发起攻击。 常曦继续在一旁找机会掷石头偷袭,给解晋制造机会。 终于,在野狼不敌之下,解晋的长剑刺中野狼的肚子,他咬紧牙狠狠地往下一划,野狼当即被开膛破肚,狼血顿时喷了他一身。 常曦看到野狼在地上挣扎不起,忙上前扶住解晋,“怎么了?”
“没事。”
解晋将脸上的狼血狠狠抹去,这时候他的体力已经渐渐不支了,好在最后还是将这野狼杀死,为自己和她争取了生机。 “还能走吗?”
常曦不想留在此处,这里的血腥味很浓,就算不引来刺客,肯定还会引来别的动物。 解晋将身上染血的外衣脱下直接扔掉,然后一手提剑,一手拉着她的手,“我们走。”
常曦也没有扭捏做态,直接跟他转身就沿河流的下游走,一路上感觉到解晋是在勉力支撑,她直接一把将他另一只手架在脖子上,用自己的体力去支撑着他。 解晋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动作过于亲密,不过这会儿他没再说什么礼教不礼教的,他知道她的用意,这会儿不互相扶持,她或许还有余力,可他就真的要倒在这里。 不知走了多久,感觉到离刚才杀死野狼之处已经有很远的距离了,借着微弱的视力她找了个隐蔽处坐了下来,再不休息,她顶得住,他受伤的驱体就真要顶不住了。 扶着解晋坐好,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似乎有些高,糟了,他这是要发烧的节奏,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耳边是水流的声音,她看了看距离,一把撕下外衣一角,“你在这里等我。”
解晋听到她的声音,想要回应她,但这会儿他感到一阵头晕,最终没能做声。 常曦也不指望他回答,而是用撕下的那块破布到河边摸索着弄湿,然后又赶紧回来将湿布搭在他的额头上给他降温。 解晋感觉到发热的额头一阵冰凉,顿时觉得舒服许多,意识也渐渐清醒,然后朦胧地看着她再度撕下衣服一角,然后又去了河边。 他没有出声唤她,而是就那样看着她弄湿破布回转。 常曦回到他的身旁,“解九爷,得罪了。”
解晋一时间理解不了她为何这么说?直到她解开了他的中衣,伸手摸进来触碰到他的肌肤,冰凉感顿时让他的精神一震,他再度一把抓住她的手,睁开眼睛看她。 常曦朝他无辜地一笑,明知道他看不见,但她还是这样恶趣味地笑了笑,“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你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随后一个使力挣脱他的手,用那块破布给他擦身体将他的体温降下来。 解晋就那样看着她,本来他可以阻止她的,但最后却是被她轻易地挣脱开,这个时候,他的瞳孔里全是她。 常曦也不顾他现在在想什么,而是一趟趟地来回地弄湿破布给他额头还有身体降温,如今没有药,只能凭这个土办法不使他发烧,或许不用坚持到天亮就会有人寻过来。 “可以了。”
解晋沙哑着声音道,不想她这样辛苦。 常曦摇了下头,“还不够,如果不能彻底降温,你就会发烧,这样一来,你就会成为我的累赘,小心我把你扔在这里。”
解晋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心里瞬间却是柔软一片,“你迟早会吃亏在这嘴上。”
常曦笑了笑,没有分辩,她就是这样要强,这辈子也别指望改了,不管多困难,都要迎难而上。 她自己就像机械那样忙碌着,仿佛不知道疲劳,直到解晋的体温慢慢趋于正常,她这才瘫倒在一旁喘着气。 抬头看了看天色,应该进入后半夜了,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仍未有人寻过来,她皱了皱眉,“你养的那些属下不太得力。”
“是啊,回头就换一批。”
解晋回道。 常曦闻言,想到他郁闷的表情,顿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随后神色一整地道,“解九爷,你有想过身边是不是出了奸细?”
不然有谁能这么神准地算好在他回别院的路上埋伏? 这段时间她几乎天天都要从这条路上经过,有没有可疑人员,她会没发现?不可能的,自己对于这些特别敏感,搞刺杀的人都是见不得光的人,身上总有些异于常人之处,其实很好分辩的。 再说,若是被人监视,她也不可能感觉不到那不怀好意的视线。 所以只能是解晋身边有奸细,对方才能掌握他的行踪。 解晋自然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常曦再这么一问,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他握剑的手顿时收紧,这次回去一定要把人揪出来。 “其实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出个把奸细不是大问题。”
常曦反过来安慰他。 上辈子她的身边就有商业间谍潜伏着,还是她信任的好友,所以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或者还可以逆向思维操作一番,给对手来个重击什么的。 反正她上辈子就这么干了,那个背叛她的好友最后被她送去牢里踩缝纫机去了,至于竞争对手的公司,弄破产就好。 她这人什么都吃,唯独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