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盼娣闻声回头去看,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子歪斜着,能看出来有一个腿是瘸着的,此刻正怒目而视,瞪着宋盼娣。
“姐夫,我是二妹啊,来看望大姐的。”她先自报了家门,说明了来意。
张瘸子皱皱眉,心头窝了些火气,来看人?来兴师问罪还差不多,谁不知道他家这婆娘昏死过去了,三天都不见好,这个时候娘家来人,能有什么好事。
“不见不见,我那婆娘可没有什么亲戚,你又是打哪来的,我不认得。”
不想见人是真,不认得宋盼娣也是真。
原主软弱,大姐出嫁之时除了躲在房里哭,什么都不敢做,这张瘸子不知道宋盼娣也是理所应当的。
“姐夫,别急着赶人啊,我真的是来看望大姐的,你看。”
说着把背篓取下,让张瘸子看见了背篓里的两匹布。
果然,那张瘸子一看见宋盼娣带的东西,芝麻大的眼里就蹦出了精光,赶紧换了一副嘴脸,龇牙咧嘴道。
“原来是亲妹妹,来来来,快到屋里来坐。”
一边说着,一边“热心”的帮宋盼娣把背篓拿进屋去,接着就把两匹布拿出来放在里屋藏好,这才出来招待宋盼娣。
宋盼娣见这一幕,并不戳破,只是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
“来就来,还带了东西,想看你姐姐是吧,好好看,只可惜你姐姐啊最近病了,你是说不着话咯。”
张瘸子收下了布,掂了掂水壶,发现没水了,也懒得去烧。就没有倒杯水给宋盼娣,反正东西都拿了,也漫不经心了许多,耷拉着眼皮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说着。
“我怎么听说,是姐夫喝了酒,把我姐姐打昏了呢,酒后冲动,这也能原谅,可治都不治,就是谋害性命了。”
见他这副样子,宋盼娣也懒得做这虚伪的客套了,眸色锐利,直直的看着张瘸子。
“我自己的婆娘,我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治她?笑死人了,一个下不出来蛋的鸡,还想让我贴钱啊,我呸,做梦!”
张瘸子一口吐沫吐在地上,用脚搓了搓,丝毫不把宋盼娣放在眼里。
“既然你不愿意掏钱,那就和离吧,五两银子还给你,人我带走。”
“哟,五两银子啊,那可不行,老子涨价了,给五十两,大小你都带走我也不拦你。”
张瘸子说着,眼睛还肆无忌惮的在宋盼娣身上乱瞟,看的她直想把他眼珠子扣出来。
“呵,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五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行,我这就出去,把你的恶行都抖出去,看你今后在村里是怎么没皮没脸的。”
“小娘们,我在这村里早就不要什么名声了,你可不要惹我,惹急了老子,我让你去陪你姐姐一块躺着,这细皮嫩肉的,万一打坏了我可不负责,哈哈。”
那张瘸子恼羞成怒,一把拧住宋盼娣的胳膊,宋盼娣一时没有挣开,他竟然还想去摸她的脸,色眯眯的猥琐样子令人作呕。
一把拍掉张瘸子的手。宋盼娣怒道:“无耻之徒,放手,好,你不治,我请郎中来可以。不过,你要记好,这一次你差点害出了人命,要是下一次再听到这样的事情,我到时候肯定会让我爹一块过来,好好修理你!”
“嘁,我好害怕啊,你愿意请,那就请吧,不花钱就能治好,我有什么不愿意的,不过我是一个子儿都不出。大门在那儿,不送啊。”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张瘸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面对这样的地痞无赖,宋盼娣根本就不想跟他多纠缠,她一个人过来的,真要是争执起来,不一定能占上风。
瞧了瞧双眼禁闭的宋引弟,又看了看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儿,宋盼娣忍了下来,罢了。
这人不同于周氏,说白了就是想占她点便宜,不想花钱给大姐治病,如果只是这样,她也不介意花点钱。
叫了个郎中,给大姐看了看,说是暂时性的晕厥,开点药,过几日应该就能醒了。
又开了一些外敷的药,宋盼娣让郎中把用法写在纸上。
不放心张瘸子,把药和纸交给小女孩儿,等她娘醒了,让她趁张瘸子不在交给她娘。
小丫头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答应了。
眼下大姐还没有醒过来,她也不好问清楚情况,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等以后大姐醒了,若是真想和离,那她肯定会帮大姐,哪怕张瘸子不愿意,她也能想法子逼张瘸子愿意。
揉了揉额头,宋盼娣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家了。
“三妮,大姐应该没事了,我去的时候还没醒,但我找郎中给看过了,过几天应该就能醒,到时候好好休养就行。”
宋三妮在屋里,看着姐姐一副疲倦的样子,也是心疼的慌,但也担忧大姐的情况,又问了问。
“那大姐夫呢,对大姐态度怎么样,会不会还打她呀?”
“不会了,这次他应该也知道了,大姐还是有娘家的,他再厉害也不敢弄出人命的,更何况他们还有孩子……”希望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好好过日子。这话被宋盼娣藏在了心里。
“太好了,大姐没事,我真是太开心了,姐姐,下次咱们一起去看大姐吧。”
宋三妮原本布满愁云的脸上,一下子欢喜起来,兴致也起来了。
“好,我答应你。”
……
是夜,万籁俱寂,安静的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有心事的宋盼娣渐渐的也睡着了,胸口悬挂的玉佩在黑夜中,散发出莹莹的幽光,不仔细看,根本就注意不到。
她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去了空间,空间里堆了一些杂物,都是她放进去的,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层屏障还在,可这一次宋盼娣居然进去了,身子是直直的从屏障中穿过去的。
怎么回事?以前她不都是过不去的吗,难道和上次的梦一样,宋盼娣还记得,上次梦里她看见了一个背影。
黑点,阁楼。心念一动,她发现她就站在阁楼的门口。
阁楼外的葱郁,空气中泥土的气味和药草的芬芳交织,一切都像是放电影一样,上次梦境里的场景几乎重现。
宋盼娣屏住了呼吸,推开阁楼的门,第一层是茶室,有桌案,还有屏风。她拂了拂茶壶,还有余温。
第二层是藏书的地方,一筒筒竹简被卷好,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码放在架子上。宋盼娣随意翻开一卷,是《水河经传》,又打开一册是《草目纲》,还有《药典经传》,内容都是用古时的旧字写的,她根本看不懂。
第三层,上一次,就是在这里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在她的空间里存在的人。
这次也能看见吗?她伸出手,缓缓推开了门……
孤傲清冷却又盛气逼人,宛如黑夜中的鹰,又宛如白日中的神祗。撞上那一双熟悉的墨眸,是他!宋盼娣掩唇惊呼。
原来这玉佩阁楼中的人就是她之前在山上救的那个人,白郢。
她咬了咬唇还不敢相信,天呐,她一直以为这玉佩空间是她染了血,不小心开启的,原来人家才是这空间的正牌主人,瞧瞧这灵气馥郁的样子,生机勃勃的样子。
捂了捂眼睛,这里和她那处的贫瘠狭小一对比,果然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寄生的。
正在宋盼娣内心挣扎,愤愤不平的时候。
白郢看着那突然被打开的门愣愣出神。怎么回事,他刚刚查探了一番,这阁楼里并没有人,是他多虑了吗。
可为什么他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像是半个月之前的那次。
这出小天地是他记事起就有的,随着他的探索,这空间一步步的扩大,直到前段日子这阁楼的出现,二层的藏书为他解了很多惑。
阁楼应该是他玉佩离身后,半月内出现的,那时候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一股巨力强行拉扯进了这方小天地,阁楼就在那时如海市蜃楼一般缓缓凝实,然后成真。
从书中得知,原来那块他出生时口中所含的玉佩,就是他的小天地的化身。
小天地里的黑土地有神奇的功效,凡是珍贵草药种进去,配合灵泉浇灌,就能以百倍的速度生长。灵泉是从地底涌出的,长期稀释饮之能强身健体,直接饮下可百毒不侵,还有延缓衰老,温养容颜的功效。
小天地自成一界,除了他和植物外的其他活物都不能带入。
偶尔被仇家追杀,他也能寻机躲入小天地,但是这等天地奇宝,自然不能外露。
若是让人知道这小天地里黑土地和灵泉的神奇,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疯癫痴狂,如此必定会搅得天下大乱,又起腥风血雨。
所以只有万无一失的时候,他才会进入小天地。得知玉佩是这小天地的化身时,白郢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他当初那般随意的就把那块从出生就佩戴的玉佩给了那个丫头,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罢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一块玉佩而已,送出去就是送出去了。
宋盼娣就这样大气都不敢喘的,站在白郢面前,她发现,她能看见他,他却看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