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澜话音刚落,两队禁军便冲了进来,当中一人身着明黄龙袍,正是炎国帝君萧楚。
苏雪澜与卫子越这才从暗处走出,萧楚一见两人,刚要开口询问,却见苏雪澜朝他使了个眼色,萧楚立即闭口不言,吩咐所有人候在殿外,然后与苏雪澜、卫子越一同进了殿内。
待殿门一合拢,萧楚便寒声道:“看来朕还是仁慈了一点,居然让这些宵小之辈趁虚而入。”
“世间之人,多为财货所惑,你杀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苏雪澜言罢,转头朝向一旁,“乌先生,可妥当了?”
乌青海自侧殿中走出,直至萧楚面前,拱手行礼:“拜见炎君。”
萧楚眼里闪过丝惊异:“这位便是乌掌柜?”
“正是。”苏雪澜一脸从容,“若无乌掌柜,我也不会如此迅速地了结南域之事。”
“你挑中的人,自然不会错。”
“乌掌柜,可都清理干净了?”
“嗯。”乌青海点头。
苏雪澜这才再一次看向萧楚:“才进永庆宫时,我便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是以在大殿之上,我也并未言明。”
“哦?”萧楚眉梢微挑。
“我要你示意默古多,让他挑起西疆与炎国之间的纷争,但如果只是默古多,以西风狂焰的性格,怕是不会轻易相信,所以,最好西罗国也能同时发难,看起来半真半假,炎国边境不宁,西风狂焰必定会抓住这个时机发起反击。”
萧楚眼中浮起一丝惊色:“你这计策倒是精妙,可如此一来,事态便会扩大,如果有其他势力加入进来,只怕我会控制不住。”
“无妨。”苏雪澜微微一笑,后背挺直,眼里浮起一丝自信,“我们料不到他们,他们又何尝能料尽我们?现在双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也该较量一番了。”
“好。”萧楚点头,“我便朝你的意思去做。”
苏雪澜抬头定定地看着他,见她眼神古怪,萧楚却有些莫明其妙:“怎么了?”
“咱们的敌人并非泛泛之辈,可一定要小心了。”
“你放心。”萧楚正色道,“我萧楚从来不会轻视自己的对手。”
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苏雪澜心中也不禁微微有些感慨——犹记得在承庆殿御书房初见之时,他还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炎国皇子,而如今早已成为掌控一方的帝王,将来更会君临天下。
思及此处,苏雪澜心中也不由剧震——想来多少年后,萧楚定然会青史留名,而她呢?
摇了摇头,苏雪澜收回思绪:“这段时间,我想暂时居住在澜心别院,你不用分心照拂。”
“嗯。”萧楚点头,“凡炎国的一切,你可随意调度。”
“今晚这么一闹,舞天受惊不小,你可要好好安抚。”
“天儿……”提到薛舞天,萧楚也是满眸宠溺,“她是我妻子,我自然会护她周全。”
“还有——”就在萧楚准备离去之时,苏雪澜再一次开口将他叫住。
萧楚收住步伐,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你既做了炎君,应该,也培养了自己的嫡系吧?”
“是。”
“那就好。”苏雪澜也不细问究竟,只道,“若有要紧事,派遣一人与我联络便好。”
萧楚点头答应,方才离去。
翌日苏雪澜一行人便离开了承庆宫,住进澜心别院,苏雪澜吩咐乌青海在别院四周布置下重重防线,又在孟津中布下大量的眼线,而自己则居于澜心别院,调度安排所有的一切。
已是七月,澜心别院中荷花遍开,苏雪澜坐在渔池边,随意捏了两颗鱼食,偶尔往池子里撒一把,看着无数的鱼儿争相抢食,倒也觉得有趣。
“澜儿。”卫子越一脸兴高采烈地走过来,“这一百张阵图,我都已经学会了。”
“哦?”苏雪澜抬头看他,也略略有些惊讶,“这么快?”
“要不要我演练给你看?”
“也好。”苏雪澜拍拍手,站起身来,“陆辉。”
陆辉一闪身,出现在鱼池边。
“你去找十二个人过来。”
陆辉应了声是,转身走开,不多会儿带着十二个人重新回到院中。
苏雪澜笑笑:“你我各自六人,各排一个阵法,且小斗一场,如何?”
“啊?”卫子越微愕,“要我跟你打?”
“怎么?”苏雪澜一挑眉梢,“你是瞧不上我呢?还是怕输?”
“……打,就打。”卫子越很没有底气地道。
两人随意各挑了六人,组成阵法,苏雪澜从怀中掏出一面令旗,随手一掷,阵旗恰好钉入房门上方的牌匾,入木三分。
苏雪澜这才收回手,目光淡淡从所有人身上扫过:“可都瞧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一柱香的功夫为限,哪一队先夺得令旗,哪一队便获胜,明白了么?”
站在卫子越身边的一名属众忍不住道:“这规矩倒是明白,可是苏盟主,我们这些人,可都不是你的对手啊。”
“就是。”另外一人也扬声符合道,“若论武艺,场中有谁能比得过苏盟主你?”
“我不参加。”苏雪澜闻言,后退一步,“陆辉,你来。”
陆辉正准备迈步上前,有属众再次叫起来:“陆辉也不行,他可是铁狼会中最厉害的杀手,他若参与,我们只能认输。”
“那,”苏雪澜朝左右看了看,恰好瞧见卜先生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当下便道,“由卜先生代替本盟主,如何?”
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由于之前卜先生多在内帷策划,极少在人前显露身手,是以众人一时之间也摸不清楚底细。
“这样吧。”卫子越眉头微皱,“澜儿,你我各领一队,由卜先生作裁判便好。”
“卜某荣幸之至。”卜先生脸上满是笑意,“卜某也正想看看,苏盟主与卫公子这段时间的努力成果。”
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苏雪澜也不好再继续推脱,只得点头答应,却说别院之中其他人听说两人要小斗,凡是没有当值的,都纷纷过来围观,一时之间小院之中倒是热闹至极。
卜先生也拿了一面令旗,走到院中立定:“苏盟主,卫公子,可是准备好了?”
卫子越面无表情,苏雪澜点点头,卜先生随即高高举起令旗,然后重重一挥,两支队伍立即快速地动作起来。
众人站在一旁,只见无数道人影穿梭来去,一时之间难以判断孰优孰劣。
片刻之后,一人自场中跃起,直飞向牌匾,另一人则飞身而起,挥掌将其从半空击落,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两边的队员们几乎都已经发起过攻击,却无人成功。
苏雪澜并不着恼,瞅着一个空子飞身而起,卫子越紧随其后,两人在空中连续交手数次,同时两边阵法不断地变化——苏雪澜这边有三位队员叠成罗汉,另有三名负责阻截,而卫子越的队员则有四名分四个方向进攻,另有两名尝试从一旁突袭,想要夺得令旗,却被苏雪澜给一一封住。
忽然之间,卫子越一声低喝,抬手一挥,一只飞爪从掌中飞出,直取牌匾上的令旗,苏雪澜微微一笑,身子在空中一旋,借着下方数名队员的合力,顷刻之间已经闪至牌匾前,伸手摘下令旗,继而稳稳落地。
院中顿时掌声大作,卫子越旋身落地,眼中不由得浮起一丝恼意。
“两位。”卜先生一面大笑着,一面走上前来,“依卜某看,两位对阵法的研究都颇有心得,苏盟主胜在娴熟,卫公子只是稍稍生疏了些,未能将所有队员的力量合于一处,是以落了下风。”
“卜先生评品得是。”卫子越虽然输了,却极有风度,朝卜先生拱拱手,“看来子越还是火候不足,需要勤加练习。”
“卫公子已经十分努力,只是苏盟主远非等闲之人可比。”
卜先生还想说什么,却见苏雪澜站在一旁,似有所思,当下不由得道:“盟主?”
“我刚刚,好像发现了什么。”苏雪澜言罢,微微一笑,并未言明,只道,“本盟主心里高兴,来人,摆酒!”
不多会儿,几名属众陆续送来数十坛美酒,苏雪澜随意取过一坛,揭去封皮,一仰脖哗哗倒进口中,一饮而尽,旁边一众人等尽皆目瞪口呆。
喝完最后一滴酒,苏雪澜将空罐抛到一旁:“来,大伙儿今天只管开怀畅饮,乌掌柜,烦你着人再去买些好菜来。”
“不消盟主说,乌某早已备着了。”
乌青海言罢一拍手,早有数十名属从抬了几桌子酒菜进来,苏雪澜便与众人开杯畅饮,直到傍晚,苏雪澜又命在院中四周挂满光石,尽兴狂饮,直到众人一个个醉意醺然,方才散去。
卫子越将一身酒气的苏雪澜扶回房中,然后阖上房门,忍不住嗔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也太过了些。”
苏雪澜慢慢站直身体,却是一脸的清醒,靠在卫子越肩膀上,点了点他的鼻子:“你可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一个,天大的秘密,秘密。”
“秘密?”
“嗯。”苏雪澜点头,“我决定了,要给西风狂焰准备一份大大的厚礼,哈哈!”
说完,她忽然一把推开卫子越,几步走到床边,一把抱住枕头,在床上打了个滚,竟然呼呼熟睡过去。
卫子越有些哭笑不得,走到床边坐下,却见苏雪澜双颊酡红,眼角眉梢处略略显出几分妩媚的风情,与平日完全不同,一时之间,他不由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