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穆梓年已然半截身子探了出去,依着这架势来看,若在没个帮手,怕是连同她都得一齐坠下来。
青花阁不是没出过命案,但见血的案子却很少,今日稍有差池便是血淋淋的场面,怕是往后的半年都没人敢进青花阁的大门了。
“为了一个女人,你也真是豁出性命去了。”尉迟东贺声色如同干涩的檀香屑,他只站起了身,但却不敢靠近穆梓年。
顾初棠满脑子都是舞姬惊恐地尖叫和台下一干人聒噪的喊叫声,至于阿贺倒地说了些什么,她倒是一个字也没听见。
她吃力抬头,那双吓得已然有些涣散模糊的眼睛瞥见拉着自己的穆梓年转头跟谁说着什么,她说话时那眉目隐约露出了些倔强,这是顾初棠从未在穆梓年脸上见到过的神色。
其实说到底顾初棠命悬一线的时刻不过仅须臾,五句话之内的空档,她便已经被穆梓年拉了上来,可她还是觉得仿若过了半大天似的那么久。
“阿贺……”
顾初棠被拉上来两腿都站不起来了,尉迟东贺几步上前将顾初棠搂在怀中,他面色苍白,竟比此刻的顾初棠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多亏了穆梓年相救,不是她拉着我,我早就成肉串了,诶穆梓年呢,我还没跟她道谢。”
顾初棠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虽然自己此时吓得心跳还没从嗓子眼落下去,但还是想着道谢的事情。
危难时刻还是穆梓年反应快,当然也是因为她距离那栏杆最近,身子一欠就能抓到自己。
尉迟东贺一听到这个名字眸光顿时阴沉了下去,将怀里的顾初棠箍得更紧了些:“还敢提她,也不知道像你这般脑子忘记长的人是如何活这么大的!”
“我谢她救我,这和我脑子有什么关系吗?”顾初棠反驳道,自己大难不死,阿贺就会说些温柔的话安慰一下自己吗。
尉迟东贺叹了口气,松了手,但没想到这丫头吓得不轻,刚一松手人就往下滑,他只得皱着眉头将她又拎了起来,随后想了想干脆就横着将她抱起。
燕枫一向遇事冷静,但今日之事也确实太过突然,就在方才,他有那么一刻坚定地认为这位西厂提督定不会真为了一女子松口。
甚至还有那么一刻,他以为尉迟东贺会一脚连同穆梓年一起踹下去,然后自己和他带了那西沂的暗线回去调查。
可万万没想到,陛下口中那稳重顾全大局的西厂提督竟然还真有慈悲泛滥的那么一刻。
刚刚千钧一发,穆梓年回头谈判时那笃定的眼神便已经注定了今日任务失败!
“他们应该已经走了,此地人杂,回去再说。”尉迟东贺抱着顾初棠说着出了青花阁便上了马车。
燕指挥使亲自驾车直奔西厂,这之间顾初棠安安稳稳栽倒尉迟东贺怀中,竟还有些发困了,待他们回到西厂,顾初棠才养足了些精神。
西厂正殿,顾初棠坐在尉迟东贺身边的榻上,手里抱着一碗热糖水慢慢喝着压惊。
“我已经派出人手追查那西沂暗线,二皇子那边想必也已经知道了今日的……”
“报督主,二皇子此刻就在西厂大门外。”
燕枫没说完,只见一西厂番子前来禀报,他冲着尉迟东贺眉头一挑:“喏,你因为这女子坏了大事,如今殿下问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