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寿堂干活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就是西厂聪明伶俐的小太监深得督主赏识,安排到了福寿堂干活,当然明面上说的是风堂主需要人手,故而作为好友的尉迟东贺也就慷慨送了几位年纪轻轻的小太监,在福寿堂给坐诊的老郎中当学徒。
第二部分就是小翠这样的,被尉迟东贺半路捡到,干脆带回来做个帮手,毕竟福寿堂不能都是男子,也得有几位女医坐诊。
顾初棠看着尉迟东贺,轻轻推了一下桌案上的砂锅:“你别光喂我,你也尝尝,小翠手艺不错的呢。”
小翠站在屋中,只觉得有些局促,神色止不住瞥向尉迟东贺,这些尉迟东贺并未察觉,或者说也觉得没必要照顾到她的感觉,但顾初棠可是差远观色一把手,自然看的清楚。
“好,那我也尝尝。”尉迟东贺点着头直接将顾初棠用过的那勺子放进了口中一抿,并为觉得有什么不妥,“还不错,下次我来给你熬药膳。”
顾初棠颔首笑了笑,有些羞赧,刚欲说话,只见外面一小药童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堂主,那位背后烧伤的顾公子伤口感染了,身体烫的很,也开始说胡话了!”
顾初棠猛然一惊,看向尉迟东贺:“怎么会这么严重,你快去瞧瞧!”
尉迟东贺神色也严峻了起来,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站起身来,他抬手在顾初棠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放心好了,我这就去看看,已经很晚了,你让小翠带你去泡个澡,回来便先睡吧。”
顾初棠本想跟过去,但是又想到毕竟是男子,顾峰伤的还是后背,自己过去肯定也是碍眼,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待尉迟东贺走后,顾初棠还望着门口,还未回过神来,她轻叹着一口气,随后打了个哈欠。
“小翠,我刚来,对这里不熟悉,洗澡的地方在哪里,我去泡个澡驱驱寒。”
顾初棠看向小翠道,方才自己吃了人家辛辛苦苦给阿贺做的大半碗药膳,她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再加之顾初棠很清楚小翠对阿贺的用心,如今二人四目相对,气氛变更尴尬了。
“你跟我来。”小翠看了顾初棠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愿意和她讲话,但毕竟是堂主吩咐,小翠也只得服从,“你应该也是哪个官老爷家的千金吧。”
出了院子,顾初棠打了个寒颤,院落中亮起了几盏灯笼,加之月光皎洁,顾初棠看路看人都很清楚,譬如,她清楚地瞧见了小翠神色十分不悦,甚至还有几分对官宦的不屑。
“算是吧,你可以叫我初棠,我是庶出,在家里不讨喜的。”顾初棠如是说道。
“今日堂主救的那女子是你姐姐吧……”小翠一边带路一边继续聊着,“堂主虽说乐善好施,但向来对有钱人不手软,而且以堂主高洁的品性,也绝不会跟官宦权臣深交。”
顾初棠点了点头,只觉得小翠突然一句话有些奇怪,显然她还不知阿贺救顾初鸢纯属为了认个爹外加给自己取得药引。
“也不尽然,阿贺他自己就是……”顾初棠话说一半停住了。
小翠看着倒是单纯,就算自己把阿贺的那些什么“北唐第一佞臣”“当朝九千岁”等等一系列听着骇人的名号搬出来,她也会一根筋地认为他们堂主就是个一门心思治病救人的神医,跟那些权势沾不着边的。
“看来你还对你们堂主不是很了解嘛。”顾初棠无奈地笑了一声。
“不了解他的应该是你,姑娘,我们堂主仇视那些贪官污吏,同样,对他们的家眷也不会喜欢的。”小翠似乎是被顾初棠这句话惹急了,冷冷地回应了一句。
顾初棠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喜欢阿贺谁都能看出来,大半夜给人家做药膳,可惜她家那堂主压根就没瞧她一眼,如今言之凿凿说自己不了解阿贺,就好像她很了解阿贺。
“我,是不如你了解他,那你讲讲呗,你们堂主是什么样的人?”顾初棠看着小翠脸蛋泛红,尤其是提及阿贺的时候,更显羞赧了,便忍不住想要多问几句。
小翠没想到顾初棠会反问自己,一时间有些懵:“堂主还能是什么样的,自然是济世救人的神医!”
“那他怎么救你的?”
“我……我本是济州烟柳处的歌女,不知得罪了谁,经遭了暗算,马车追了山崖,不过我被甩了出来,摔倒了山崖中间的一块凸起来的石块上,结果被采药的堂主看到,救了回来。”小翠提及这段经历的时候有些羞赧,语气中也带着几许钦慕之意。
“那你的记忆也就是那个时候丧失的咯?”顾初棠想了想,“你自己叫什么名字你都不记得,怎么会记得自己是歌女的事情?”
好你尉迟东贺,竟然在济州也不忘去那些烟花柳巷,看来遇到自己之前也生活也是很充实的嘛!
正想着,又听得小翠说道:“这都是后来堂主说的,他派人查过。”
顾初棠此刻已经到了浴室门口,她转头,瞧见小翠眸子中带着些哀伤,看起来并未撒谎。
既然阿贺脸那个烟柳巷都找了,那么问到一个全名似乎也不会很难吧。
“你要在这里住几日?”小翠突然问到。
“不知道,七日吧。”阿贺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地方,别说是七日,就是常住于此也是可以的!
顾初棠突然觉得这个一根筋的小翠对自己是不是敌意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