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水是个贪官，也是个精于算计之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顾初棠已经交代了事情就是她自己所为，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刨根问底，到时候先把疑犯处置了，再判那个白面小生一个教唆罪，想必林大人和赵大人也不会追究下去了。
可是偏偏，林大人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下官参见林大人！”程如水连忙起来行礼。
尉迟东贺并未转头，林晖能够升至四品官位也是靠着谄媚奉承，现在盘上了大皇子，跟钟家来往很近。
尉迟东贺心底盘算着，若是林晖知晓了自己在此处，多半是要将他交给锦衣卫。
“阿贺，那林大人八成见过你。”顾初棠拧眉抬头看着尉迟东贺说到。
尉迟东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去早朝了，而在整个北唐，也就只有这位九千岁有这种特权。
“我倒是见过林晖一次，不过那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如今我换了身行头，他不见得认得出我。”
虽然这么说，但是尉迟东贺还是没有底：“不过你不必担心，就算他认出我也无妨，至多叫来锦衣卫将我带走，只是你……”
他还是有些担心顾初棠的，毕竟她跟着自己定会吃不少苦，但燕枫也算是个正直之人，他接受到的命令只是抓捕自己，并非牵扯到顾初棠。
“这二人就是将我儿子扔下茶楼的？”
林大人显然满脸怒气，顾初棠看了他一眼便觉得此人面相就不是个好惹的，一脸横肉，眉心一道悬针纹，戾气十足。
程如水将之前顾初棠自己招供的话都说了一遍给林大人听：“大人，现在林公子和赵公子都昏迷不醒，具体发生了什么，茶楼里的其他客人也没看到，但是只是听见了二位公子似乎心悦这位姑娘。”
程如水擦了擦汗：“所以按照这位女囚犯所说，应该是二人扑空，掉了下去。”
此时林晖已经入座，就在顾初棠那一侧，他只能看得到尉迟东贺的侧脸，虽然他被关了一夜，但是衣冠仍旧整齐，他站在堂上，那气势似乎有些令人震慑，就像是……
“九……尉迟东贺？”
本来程如水想说九千岁，但是最近朝里都传开了，就说尉迟东贺意图行刺太皇太后，摔下山涧，凶多吉少。
但是尉迟东贺真正的罪名还没有公之于众，只是锦衣卫那边已经开始四处搜寻尉迟东贺的下落了，而且封锁了西厂，具体什么原因，无人敢当众议论，大家也只是私下里小声猜测罢了。
不过若是几日找不到尉迟东贺的尸首，便是淹死在水中被鱼吃了，到时候应该就可以定了罪名！
这些尉迟东贺早就已经料到了，独孤慈心思缜密，这就是她的后手，她暂时不定罪，也就是怕自己在杀回来。
这不，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亲自站在独孤慈的面前问她老人家安了！
“你好大的胆子，怎么上了堂还不跪下？”
林晖指着尉迟东贺沉声问到。
西厂的那位，自己只是远远见过，那一身暗色刺金的蟒袍让人心底生惧意，故而他看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眼前这位，看着倒是个俊朗的男子，虽然只看到他的侧面，但是林晖觉得，他眉宇之间的气焰完全不同。
很明显，面前这男子看上去更温文尔雅一些。
“腿痛，跪不下去。”尉迟东贺并未看着林大人，只是垂眸淡淡地说着。
程如水刚才就已经找人比他下跪了，可是还真就按不下去，况且就尉迟东贺这一身临危不乱的气度，程如水心底还真怕他有什么更大的背景，故而也没敢来硬的。
“腿痛？我倒要看看你的腿伤有多严重！”林晖刚来的时候听见了顾初棠招认的话，但是他可不认为真是这个女子害得自己儿子落入冰水里的，怕是她身边这个看着有些功夫的男子所为！
“来人，拿着棍子，给我把他打到跪为止！”
林晖背后有人，全北唐，谁敢惹得起钟家，也就是一个九千岁，但他得罪了太皇太后，怕是已经在河里喂鱼了，面前这人看着挺有骨气，但是在自己这里，再硬的骨头也能给他打折了！
“阿贺！”顾初棠一惊，叫出了声。
“停！”林晖只觉得太阳穴猛得一跳，赶紧喊了停。
她叫那男子什么？阿贺？
“你……你叫什么？”林晖站起了身走到了尉迟东贺面前。
他听说了，顾家那三女儿天姿国色，已经跟尉迟东贺定了亲事，那顾家三姑娘叫顾初棠，这个女子自称顾棠棠……
他只觉得全身发冷，面前二位怕不是锦衣卫找的那二人！
“林大人不认得我了？”尉迟东贺戴着枷锁，双眸沉静地看着林晖反问。
林晖只觉得两腿发软：“九千岁？”
若是放了尉迟东贺回去，或者把他交给锦衣卫，那以他的实力，若是不死，来日东山再起，自己可就倒霉了，只要一口咬定他不是，当堂把他打死，就算以后查出来了他就是尉迟东贺，那人都死了，自己也算是功臣一个！
“林大人，您认识这个人？”程如水看着林大人突然有些忌惮的模样，微颤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到。
“不……是本官看错了！”林晖心中直打鼓，他知道尉迟东贺武功盖世，但是如今他已经带着枷锁，再怎么着有本事，也不会挣脱了这个枷锁吧！
正是杀了他的好机会！
“报——”
一个捕头火速赶来，跑到了程如水耳边说了几句，程如水面色顿时就变了。
“怎么了？”林晖问到。
“林大人，这……您有所不知，前几日锦衣卫的燕指挥使跟下官交代过，留意一下西厂提督的消息，这不，刚刚属下来报，九千岁此刻就在一个酒楼吃饭！”
顾初棠一愣，抬眼看着阿贺。
尉迟东贺一挑眉，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你安排的？”顾初棠口型问到。
尉迟东贺微微摇头，他也不知道假冒自己的是何人，不过那人着实很蠢，竟不知自己这身份可不是招摇撞骗的好时机了，搞不好是要被抓紧锦衣卫天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