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东贺站在中间，余光瞥见了那穿着自己蟒袍的男子，他此刻正坐在一旁，似乎很认真地在听审。
那人一派凌然的样子端坐着，一手翘着兰花指轻敲着桌面，另一只手转着一串佛珠！
装的还挺像，只是——自己似乎也不怎么翘兰花指吧？
尉迟东贺越看那男子越觉得有趣，都没有注意程县令的话。
“若说一个人闪身掉下去也就罢了，两个人一起掉下去，这怎么可能！”程如水此刻颇为紧张，两位大人都在堂上听审，自己这案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断了，“定是你见二人言语戏谑顾棠棠，心中怨恨，所以推了他们二人下去！”
程如水只想着赶紧结案，堂上站着的那男子看着气定神闲的样子，该不会在等着什么大官前来救他吧，他想来想去，决定活个稀泥。
“本官判决，各杖责五十！”程如水说完顿了顿，看向了林晖，“大人……您觉得这，这个结果如何？”尉迟东贺看向林晖，此刻林晖心中抑郁不已，今日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把推自己宝贝儿子落水的人打死，可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个气质跟九千岁如此相像之人。
更让他想破脑袋的是，本来他已经认定了那男子就是尉迟东贺，却没料到突然又来了个穿着蟒袍，看上去除了颜值和传说中的不太相符，其他都很像的九千岁！
“程大人，应当斩首示众！”
林晖也懒得想那么多了，就算那囚犯真的是九千岁，他现在也已经跑不脱了，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能挣扎的，杀了他，不论从哪个方面去想，都是一桩好事！
“林大人，你虽然是大官，可是也不能这么随意判决，你说是蓄意谋杀，可是证据呢？”
顾初棠皱眉看向林晖，此刻她还跪坐在地，现在腿都有些麻了，就得了个这么个草率判决。
“你这是公报私仇！”顾初棠低声抱怨着，说罢她抬眼看着身旁站着的阿贺，只见尉迟东贺也垂眸看着她，一脸担忧。
“不用怕他。”尉迟东贺低声说到，“你怎么样了？跪这么久，腿痛不痛？”
顾初棠微微摇了摇头：“我还好，只是，这个林大人一心就想让我们死……”
官大一级压死人，当初阿贺风生水起的时候，别说是把人扔下楼，就是扔进火盆子里那谁又敢置喙？
其实若是顾初棠亮出自己是顾大人千金的身份，想必那林大人也不敢再对自己如何，只是现在他们不能暴露身份，或者说，只有为难情况下才暴露身份。
这算是危难情况了吧，都要被问斩了……
“本座倒是很好奇程大人和林大人的断案依据是从何而来。”
顾初棠一愣，尉迟东贺也微微皱眉，二人转头看去，只见那假冒的九千岁倒是语调平静，很是悠闲。
有几分阿贺的姿态！顾初棠心底笑着。
“厂公，这，这怎么个话说？”程如水吓得一哆嗦，赶紧问到。
“既然你已经说了，是二人调戏良家妇女在先，那他们二人失误栽下去也好，被人扔下去也好，都是咎由自取！”
“胡说！”林晖气到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大人说什么？”那男子故作镇定，但是尉迟东贺很明显看到他被林晖一吼吓得微微一颤。
尉迟东贺不禁抿嘴而笑，这男子还真有几分公允之心。
“厂公所言甚是！”尉迟东贺慢悠悠地说道，“我们不过是自保而已。”
顾初棠怔忪片刻，暗暗笑着，随后做出了一脸愁苦的模样看向那“九千岁”：“厂公，你可要为我们夫妇二人做主，我们并未有意让二位公子落水的！”
“落水？这明明就是砸到了冰面上，子楷现在昏迷不醒，本官就是要让你们偿命！”林晖已经气到丧失理智了，拍案而起怒吼着。
没想到的是，那位九千岁竟然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看着林晖，眸地藏匿着几分惧意，但是仍旧深吸了口气，平静说道：“林大人，北唐律法应该是有如果为了自保，就算过失杀人都不用偿命的这一条吧？”
林晖为官之人自然明白北唐律法规定了什么，顿时哑口无言。
“那如何判定我儿就是调戏轻薄于这个女子呢？”林晖想了想，冷哼着。
“不能判定。”那男子摇了摇头。
林晖笑着，刚想要说什么，只听这位九千岁继续说道：“既然不能判定你儿子轻薄于这位女子，那自然也就不能判定究竟是他们自己扑空掉下去的，还是被推下去的，毕竟，没有人看到。”
林晖语塞，气到面容发紫，想要发飙但是还是顾及着这位九千岁的威严，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位身着蟒袍之人才是真正的九千岁！
他喘着粗气，心想着一会儿等锦衣卫来了，看你还能高傲到何时！
“既然，既然如此，那……”程如水现在已经快呀昏厥了，这两位祖宗能不能别这么折磨人了，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那二人无罪释放……”程如水拍了一下惊堂木，泄了气似的瘫在椅子上，气若游丝。
顾初棠一惊，刚刚又是要打板子又是要砍头，被这位九千岁一威胁，竟然无罪释放了？
“阿贺，我们可以走诶！”顾初棠企图站起来，但是腿太软，只得坐在了地上，不过面容是格外惊喜。
“多谢厂公！”尉迟东贺等着衙役给自己解开了枷锁，转头看着那男子轻笑一声说道。
随后，他抱起了顾初棠：“厂公的救命之恩，我们夫妻二人会谨记的！”
那男子挥了挥手：“本座也是按这律法办案而已。”
说罢，他转头看着程如水和林晖：“那案子判完了，本座也该回去了。”
“大人！本官亲自送您回西厂！”
林晖觉得大抵是自己派去送信的人中途遇到了西厂的走狗的半路围堵，或许消息没传到锦衣卫那里，既然如此，自己亲自送他去西厂，此时那里围的都是锦衣卫，回去就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