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冷冽的眼神在众人身上又重新扫视了一遍。
“都给我听好了，这里是皇宫，皇宫里规矩，贵人，大过一切，你们现在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利用职权给你们下马威，可是日后，你们会知道我这样做的好处。”
嬷嬷眼神转向慕容婉。
“你出来，跪下！”
语气里的严厉让其他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沈清婉目光平静。
只有慕容婉，看起来很不服气。
这老货收了银钱还这么嚣张！
她满脑子痛恨，都通过眼睛传达出来了，那嬷嬷却没当作一回事。
“你昨晚是不是出去闲逛，还专门到人家的门上挑衅争执？可有这回事？”
慕容婉不相信嬷嬷会惩罚她，于是想也不想的脱口道：“是又怎么样？我只是在内院里胡乱走了走，那沈清婉不也没睡觉？一个人在院子里不知道做什么勾当，看着就不寻常。”
嬷嬷冷笑：“人家在自己的院子里做事，碍着你什么事？我看你是不知悔改，强词夺理！那就按宫规处置吧！”
说这话，她拿起手里的牌子，叫人传唤掌罚的司官过来执法。
慕容婉才真害怕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嬷嬷：“你真敢打我？”
“不然呢？”
那嬷嬷说话毫不客气。
慕容婉几乎要把真相脱口而出：“你明明收了……”
不等她说完，就被管事嬷嬷的眼神吓得吞了回去。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带着深沉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她说完下场会很惨。
慕容婉怯了。
“不是有话要说，怎么不说了？”
嬷嬷语气挺起来轻描淡写，可谁都知道她生气了。
慕容婉忍下来，到底没敢和嬷嬷当众对质。
“很好，知道错了就好，这样以后还能有前途，若是不知道，还装懂，到时候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们。”
一群人都规规矩矩的应“是。”
很快，人就来了，慕容婉看着一些太监手里拿着皮鞭，身上哆嗦了一下。
“给我打二十鞭子，叫她长长记性。”
“是，嬷嬷。”
手底下的人说动就动。别看慕容婉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也没吃过多少苦头，像今日这顿惩罚，早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只是为了面子不愿大声嚎哭，可身上传来的痛楚一下疼过一下，没多久就顾不得风度了。
“嬷嬷，嬷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错了，再不敢的！”
都不用细看，鞭痕渗出血迹在她的衣衫上，泛红，她后背的肌肉因为疼痛痉挛着，沈清婉看着都觉得疼。
可这是她活该。
宫里的规矩向来如此。
别过眼，等一切都结束，她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在场的众人身上。
算算时间，该到晚饭了，今日也不知嬷嬷会交给她什么要紧的活计，借她去其他的地方做苦力，是在考验她的耐性吗？
沈清婉的思绪不由自主的飘散到嬷嬷身上，她此刻也在看着沈清婉。
“你跟我来，其余人继续做活计。”
清婉看也不看地上恶狠狠瞪着她的女人，兀自擦干净手上的花土，跟着嬷嬷就往房中走去。
“你很有分寸吗，看到一同进来的人，也没求情，一个住处的女人见你吃亏不出来帮忙，也没小家子气的打起来，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
沈清婉大方的笑道：“嬷嬷问我，我就是说了也不一定能得您的信任，您不如慢慢考察，我那个姐妹应该把事情都告诉给您了吧？她昨夜也确实挺不仗义的，可人家也有人家为人处世的一套，何必勉强？就是这人也忒矫情了一些，大早上的不睡觉跑起来梳头……”
那嬷嬷的脸色变了，若有所思，挥手叫沈清婉下去，走之前吩咐她新差事：“去揽芳殿给贵人送差点吧，让你人人各位贵人的门路，以后好帮我做事。”
沈清婉猜测大概是自己的柔顺给对方留了个好印象，才会有一系列的好事发生。
她乐见其成。
“那我先下去那东西准备了，嬷嬷消消气。”
按捺下心头的激动，她稳稳当当的跟着领路的小管事去揽芳殿送茶盘。
这附近就是淑妃的院落，若有机会亲近……
她四下看着，想找到哪怕一星半点的机会溜走，又不能让人察觉，委实太难。
进了揽芳殿，那个新进来的贵人沈清婉倒是没怎么见过面，这人大概很不受宠，和皇上也没多少交集的。
那女人一身嫩粉色的衣裙，年纪看起来尚小，只不过因为出身比较好，才没被怯懦的性格拖累，好歹也有人肯给她家几分薄面，没薄待了她去。
“贵人请用茶点。”
管事恭敬说完，没等到她答话，就要退下。
却见赵贵人皱了皱眉，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放她们离开。
正当这时，沈清婉轻声提醒了一句。
“贵人不如把点心掰碎了泡在茶水里一起用，味道会减去几分油腻。”
贵人眼前一亮。
那个小管事却很不高兴。
“贵人用着可好？”
赵贵人闻言当真试着按照沈清婉说的做，味道果然和之前不同，不由得高兴极了。
“你是御膳房的丫头？还挺有几分本事的。”
她是真心夸赞，却不料招惹了管事的妒忌，只等出去了就要发作。
沈清婉却并不在意，温柔的回答道：“是，奴婢是御膳房的，这法子还是掌事默默交给奴婢的，今日看见贵人用了，也就顺嘴说了句，贵人不介意才好。”
“我哪里会介意，你做得很好，我在这宫里几日不吃点心就会不高兴，可味道到底不比从前家里做的熟悉，有些吃不惯。你下次若有什么新鲜花样就说给我听，也好解解我嘴馋的毛病。”
清婉大喜过望，连忙跪下叩头，脸上却还是一派镇定。
“奴婢知道了。”
出了揽芳殿，小管事世俗的嘴脸马上露了出来。
“看不出来还是个好大喜功的，贵人面前你一个刚来的宫女也敢随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