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房间里面传出的萧树的声音,彦以宸转过身,快速跑进去查看情况,就见清洗下已经从睡梦之中醒过来了。
快步上前在床边坐下,他轻声开口,温柔道,“睡醒啦。沁书姑姑回宫去了,要晚些才能回来。怎么了?是饿了还是渴了?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我今天留下来陪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先吩咐人去准备着。鸡汤怎么样?太医之前都说你平日里,要好好补补身体。”
“不用,那些东西晚点再说。”萧树摇了摇头,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我记得你今天在中心城的府衙公开审理十年前的案子,结果怎么样了?想来应该还算是很顺利的吧。”
听萧树突然提到案子的事情,彦以宸一愣,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跟她说今天的情况。
毕竟,今天的情况确实比预料之中的还要乱得多,让人完全来不及去思考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而且,他在开庭的时候,自以为掌控住了全局,却没想到到最后竟然被突然出现的太子给打乱了。虽然听到太子提起要彻底审理那方世文的时候他心里面也是胆战心惊的,不过也幸好,到最后没有牵扯到方静言,否则,他欠了她的就真的是下辈子也换不清了。
看着他这严肃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萧树皱眉,单手撑床缓缓坐起身,“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倒是说啊!是不是审理案情的过程不顺利,还是说那几个官员狡猾,你的证据不足以定了他们的罪?不可能啊,那么多的百姓请命书在,怎么可能不行呢!”
“不是的,事情一直发展到最后,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摇了摇头,扶着她靠在床头前,为她在后背处垫了个枕头。
萧树不解,“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为什么还愁眉不展的,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不过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处理了那些贪官,可是你看起来却一点都不高兴?”
“你还记得我昨天的时候和你说过的,这个其中,牵扯进去了一个方静言的父亲,当朝的方尚书吧。”彦以宸叹气,开口解释,“就在开庭之前,我曾去找过方静言,和他提过了这件事情,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她苦苦哀求我放过他父亲一命。当时我想着,这么多年的时间里面,也确实是我对不起她,就觉得对他网开一面,从轻发落,以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的罪名降他为侍中,将家里八成的钱财没收,分别充归国库和分给百姓。”
她点头赞同,“你这个处理方式不是挺合理的吗。一来削弱了他的势力,二来,也算是将从百姓那搜刮来的东西加倍归还给了百姓们,相信百姓们也一定会非常赞同的。怎么?难道是百姓们抗议,一定要严惩他才能够平息了民愤吗?”
说到这,彦以宸忍不住叹息。
要真的是这样的话,就好了,事情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就在我最后宣判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太子带着之前他多次买凶刺杀你的证人出现,一定要新仇旧账一起算,欲置他于死地。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那充满了杀戮之气的目光,那是我从未在他身上所见到过的目光。若是换作平日里面,他都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但是今日的他,明显与往日大有不同,又或者说,前后的他判若两人。今天的他,眼神之中带着一种非除掉他不可的决绝,让我想到了一个成语:斩草除根。”
听他说到这,萧树好像已经大概能够想到最后的结果了。
只觉得心里面猛然一震,她皱眉,开口道,“所以说,你是想说今天一直到最后,等待着他的结果……其实是死刑……”
“嗯,到最后,他被判了立即处死。”
虽然彦以宸的神态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眼底一闪即逝的歉意和内疚感是真的。她能够感受得到,他的内疚来源于两个,一个是对于那方家父女俩的,另外一个,则是对于太子彦以墨的。
曾经,他努力的教他尔虞我诈,叫他在这炎凉的世态之中绝对不能对任何人、任何事物心软,教他那优柔寡断的性格到最后是保不住太子的位置的。当时,他还义正词严的和他说着太子之位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说他最重要的是无愧于心,可是现在,一切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变得早已经不像曾经的那个他了。
是啊,为什么到最后,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了。现在的他和他已然完全调换了过来,他好像突然能够明白当初的他,那个时候他心里面的感受了。
只可惜,当他现在开始变得一步步迈向彦以锋,变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他却连拉他一把,让他悬崖勒马的能力都没有。
在衙门的公堂之上,他清楚的感觉到他看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敌意。
但愿吧,但愿是他看错了,但愿是他有点想得太多了。毕竟他们两个可是一母同胞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两个有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他又怎么可能会恨他呢。
伸手轻抚上彦以宸的手背,萧树叹气,开口安慰他,“虽然那我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而到最后,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也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任何人。所以,不要去怪罪任何人,更加不要去自责,他自己的路,就算你对他的影响再大,到最后要如何走,也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因为那是他自己的未来。”
听到萧树的话深深叹了口气,彦以宸无奈叹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萧树说得对,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最后结果如何,都要他自己承受,没有人能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