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蔺澜萻报上地址：“陆商园，谢谢。”
整个b城也只有一个地方叫「陆商」。有名，且贵。
无需问更详细的街道地址，出租车司机马上启动了车子。
倒是蔺岚萱挑眉看了右边的二姐姐一眼，没想到那位便宜姐夫有这副身家。
蔺澜萻正在发短信。
先是告知了平常来接她的季晏的司机，今天她自己走。又翻出通讯录置顶的某人，打字：我姐来了（微笑.jpg），现在带她们去陆商。
刚按下发送键，就见屏幕上无声跳出一条新消息。
「啊啊啊不是都提醒过你大姐一直没放弃那个念头等不了了估计会直接堵人嘛怎么还有人自己送上门的啊（草.gif）」
一句话，一气呵成到连标点符号都没了。大概只有结尾那个绿色的表情包诚实表达出它主人此刻的心情。
蔺澜萻：……
她瞥一眼隔壁的人。
蔺岚萱状似无聊地捧着手机玩游戏，屏幕里时不时传出提示音。
youlose，youlose，youlose……
默了瞬，蔺澜萻打字回复。
「别担心。」
「还有。小姑娘家家的，文明你我他。」
蔺·小姑娘家家·老幺：……
哈，她还有闲心关心别的呢？！
…
陆商园是一梯一户，到了十八楼，蔺澜萻走出电梯，摁下指纹开门。
好在公寓定期有人打扫，所以虽然两人没住这，屋内还是干净整洁。就是少了丝儿人气。
不过显然另两人也关注不到这一点。
蔺岚萱一跨进大门就对这大平层吹了际口哨：“哟，房子不错嘛！”
岂止是「不错」。
虽说不是什么豪华别墅府邸，但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拥有这么一套房子，普通人里也称得上豪宅了。
蔺蓝芙也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看向蔺澜萻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她倒没和小妹一般大惊小怪，她自己是蔺家千娇万宠养大的，不至于羡慕这么一套房子，只是在内心重新评估了一下那位未曾见过的冤种妹夫。
“是啊，这地方可不便宜。”她笑着附和，又对蔺澜萻关心道，“你们压力不大吧？”
蔺岚萱在沙发上坐下来，随口说了句：“应该还好吧。搞技术的嘛，薪水可观啊。网上都说季动会发20薪呢！”
“网上的话你也信？”蔺蓝芙嗔怪睨小妹一眼，“而且虽然开发的工资一开始挺高，上升空间却有限，要到管理层可不容易。我们啊，看事物要长远。”
蔺澜萻倒了两杯水回来，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脸上也没什么别的表情。
她把杯子递给她们，慢声：“天也不早了，姐姐，有事请直说吧。”
蔺蓝芙一脸意外，没料到对方如此冷酷无情。
“小萻，你怎么这么说？我们是在关心你。我之前发过好几次信息想来看你的，你都没回姐姐，打电话也不通。你就这么忙吗？”
又是这种，似委屈又似责怪的语气。
蔺岚萱身体几不可查地一抖，往沙发里缩了缩，表示把空间留给两位姐姐——雨我无瓜啊。
她只是被抓来陪客的工具人。
蔺澜萻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像才想起来似的“哦”一声：“前阵子刚换了手机号，忘了通知你们？”
言下之意——她没看到消息。
“是吗？”蔺蓝芙并不是很相信，“现在很少有人会换号码的吧？”
蔺澜萻煞有介事：“运营商搞活动嘛，就申了个新号。反正我联系人也不多。”
蔺岚萱默默瞅了眼自己的屏幕，这话说的她都要信了。
“可你没告诉我。”蔺蓝芙控诉。
“抱歉。”
蔺家小二毫不走心地道歉。她觉得自己近墨者黑，好像沾染了季晏的坏。
蔺蓝芙没接话。
蔺澜萻也不说话。
兀自淡定喝水，完美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方针。
对方这般沉得住气，蔺蓝芙却按耐不住了。
“你这样，是不想理会我们了吗？”她压下眼底的阴鹜，开口时声音仍旧那么柔和，“真想和我们脱离关系？”
蔺澜萻一顿，然后一笑：“哪里的话。”
“是吗？可我就是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变了。你以前对姐姐不是这样的。”蔺蓝芙语气低了下来。
“虽然联系不多，但我一直很挂心你，从前也会去看你不是吗？”她仿佛真的难过。
“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想，是不是那次在贺氏酒店的事，姐姐惹你不开心了？因为我自作主张，没有事前问询你的意见就让你和贾总相亲。但是……不喜欢就不喜欢，你也不至于和我们闹翻吧？”蔺蓝芙道。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提起酒店的事。
蔺澜萻没想到她会解释这些，像是推心置腹。旋即，又听到最后的话，顿时哑然了。
“相亲？”她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对方竟把那件事轻描淡写地归为「相亲」，以及「自己替妹妹相中的对象妹妹看不上眼」这样的家庭「小」事？
蔺蓝芙的表情很自然，她是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但还是道：“好吧，就算那次是我不对吧。但姐姐当时真的是为你好，我以为贾总对你来说就是很好的选择了。”
——就算不对？
——她以为？
蔺澜萻气极反笑。
蔺蓝芙看她好一会儿，见她不接话，又自顾自继续：“那些都过去了，你看你现在多好，有了自己的小家，我们做姐妹的也替你高兴。”
蔺澜萻只安静地等她后续。
“既然你现在自己幸福了，那是不是也该为亲人想想了？”她终于说到了重点。
蔺澜萻放下水杯，不答反问：“怎么想？”
蔺蓝芙咬了下唇：“上次看到季总来找你……”
两次了。一次在梁家晚宴，一次在bb大。
“看上去你们关系不错？”她也不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什么关系，表情很单纯，只说，“能介绍我和他认识吗？”
她暗示得隐晦，自觉已是给足了面子。
蔺澜萻却很干脆：“不能。”
大概没想到老二会这么直接不留情面，蔺蓝芙愣了一下，才缓缓瞪大眼：“你，不帮我？”
蔺澜萻懒得跟她绕圈子说话：“你说介绍你们认识？这「认识」单纯吗？”
就只是简单「认识一下」？
蔺蓝芙果然不语。
蔺澜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所以我不能。我应该和你们说过的吧，那位已经结婚了。”
“有什么关系？”蔺蓝芙歪头，极为理所当然，“你只要帮我约见就好。后面的事就和你没关系了。”要不是他们家都没有门路，哪还需要指望蔺澜萻？
“……”
一旁默不作声当鹌鹑的蔺岚萱没忍住：“大姐你这是要，光明正大当三儿？”
“说什么呢，你这也太粗俗了！”蔺蓝芙缓缓瞥她一眼，“是攸关你姐姐终身幸福的要紧事。”
短短一小时内被两位姐姐「教导」文明用语的蔺家老幺内心：……
“主动追求怎么了？你们不希望我获得幸福吗？”蔺蓝芙看着两个妹妹，眼神哀怨幽静的渗人。
好像别人说一句她不对，就是十恶不赦。
“……”再怎么说得好听，实际不也还是想抢人家老公？
蔺岚萱不由又是一抖，为季总那位不知名的妻子默哀两秒钟。啥都不知道呢，这就有家庭危机了，真是无妄之灾。
蔺澜萻安静片刻：“我不会帮你做这种事的。且不说对方不一定愿意，就算他接受，他妻子怎么办？”
“我们是亲姐妹，你该护着我的，关心别人干什么？再说了，只是段婚姻而已，她再找不就有了。”
“……那你也再换一个人不就好了？”
“那怎么能一样？！”蔺蓝芙满脸都是「你在无理取闹」。
“喜欢一个人是说不爱就能不爱的？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想要，我的幸福不重要吗？”
对方只是失去一段婚姻，她失去的是爱情啊！
蔺岚萱：“……”
蔺澜萻：“……”
到底是谁无理取闹啊？她是不是也太以自我为中心了。
蔺澜萻揉了揉额角，“容我提醒，你看上的人不一定都要接受你。”
“你怎么知道？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就是要试试才知道。”
话落，蔺蓝芙就蹙起眉，“一会儿说他已婚了，一会儿又说他不一定喜欢，你一直在泼我冷水。说来说去，就是推脱不想帮吧？”
废话，这种忙怎么能帮！
蔺澜萻弯了弯唇，细看却没什么善意，“我以为我一开始就拒绝了的。”
闻言，蔺蓝芙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蔺澜萻定定地望向她。
对方又是那幅温柔婉约的模样了，似乎和平日里并无不同。
半晌——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了……”蔺蓝芙忽然放松了姿态，端起一口未动的水杯，抿一口。
然后好整以暇地看向这个不曾相处过几年的妹妹，“你换了手机号，不想和我们联系……究竟是因为，想和我们撇清关系，还是因为……”
她顿了下，紧紧盯住对面的神情，一字一顿：“心虚呢？”
…
蔺蓝芙一点也不信，这个妹妹不想帮她的理由是因为那见鬼的正义。
她以为她有多高尚？
真有道德感的话，还出轨干嘛。分明就是老二自己觊觎季总，才不想让给她！话说得再漂亮也掩盖不住她的私心。
可这世上，哪有鱼与熊掌都可兼得的好事？
既不想放弃自己老公这个备胎，又想勾着季总拿好处？蔺澜萻未免也太贪心！
是对方不顾念姐妹情谊在先，也怪不得她戳破她了。
蔺蓝芙缓缓扯出一个笑。
真到这一步的话，她那位头顶绿油油的冤种二妹夫应该感谢她才对，不然，哪天当了接盘侠也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