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取来了茶水，苏婉柔和璟妃二人就在亭中默默喝茶，倒是外人看了也是一派平和的样子。
二人喝茶之间，眉眼都曾探视对方，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开口一眼。
一杯茶饮尽，苏婉柔放下茶杯，对着璟妃浅浅一笑。
“璟妹妹，你如何看待这花开花落？”
似乎听起来毫无头绪的话，璟妃却是微微一愣，随之了然一笑。
“自然都是命数。”
苏婉柔不知道她究竟是否有听懂自己话中隐藏的那份意思，花开花落，苏婉柔指的是白玉澄被打入静思宫的事儿。
若是璟妃读懂了自己的意思，还如此回答，还真是不知道说她聪明还是无情。
“这人啊都说色衰而恩弛，我也倒是害怕哪一日我就这样老了。”苏婉柔伸手捻起方才微风吹来的落叶，“你看分明是初春，却是到处有落叶。”
璟妃看着苏婉柔手中的落叶，微微颦蹙，轻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吗，这一年四季，都有落叶的时候。”
一时间两个人又是寂静无言。
蝶衣给苏婉柔续上了一杯茶，看着在座的面色波澜不惊却是在暗自过招一般的两位女子，只觉得有些乏味，困意也是慢慢上涌。
“这为皇族开枝散叶的重任，可是就落在姐姐身上了。”璟妃忽然这样说，让苏婉柔不免皱起了眉头。
“妹妹何出此言。皇上又不是不喜欢你。”
璟妃低头笑了笑，眼里似乎也是抹上了一丝忧伤，她轻摇了摇头，说道：
“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凡人都羡慕我能够得到皇太后恩宠，却是不知我心里却愿意抛弃富贵荣华只为皇上一人而生。”
说罢一阵沉默，璟妃忽然抬眸，眼里一片清明。
对着苏婉柔摆了摆手，讪笑道：“我又闹笑话了。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苏婉柔且是陪她微笑着，静静喝茶不多言语。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陆续几个旧时别的派别的官员被处理掉。周煜手中的新晋势力开始登上朝廷，一堆事物需要安排。再加上周煜还要抚慰旧人，所以最近一半月，就再也没听太监宫女们说起有什么女子踏进过未央殿中过。也未曾听闻周煜去了哪个宫中。
周煜本来一开始日日晚上还会抽空去苏婉柔的凤仪宫去陪她小段时光，喝口茶或是下一盘棋。之后也只是开始两三日来一次，每次来坐坐，闲谈几句有的没的，嘱咐苏婉柔多加注意身体后便匆匆走了。
之后周煜造访的便是越来越少，苏婉柔的凤仪宫也渐渐和其他妃嫔的寝殿一样变得有了几分冷清。
苏婉柔却是并不觉得失落，因为从周煜之前每次来的时候，他双眼中的神情和脸色都可以看出他确实很繁忙，并且有点憔悴。
况且苏婉柔本来就对他并未保佑多大的期许，他来了，苏婉柔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着，准备着用那迷魂散。
且这样一来，后宫朝廷之中，原本流传的那些苏婉柔独得盛宠的传言，也渐渐弱了下来，苏婉柔的父亲在朝中的势力也是日趋安稳。
就连每日去皇太后的宫中请安，似乎皇太后看苏婉柔的眼神也是温和了许多。
苏婉柔平日里除了去皇太后那请安之外，偶尔也会去太皇太后那里，太皇太后偶尔也会招苏婉柔过去聊聊天，陪她念念经，为她抄写一些经文。
苏婉柔在宫中没有任何亲眷，只有年迈的太皇太后看着心善。
太皇太后告诉苏婉柔说在宫里的女子，不如外头的女子那般闲散，虽然无需太操持家务，但是争斗甚多，人也是容易浮躁，抄写经文能静心静气。
苏婉柔觉得太皇太后说的甚是，便每次也抄得极其用心，太皇太后也很高兴。小恩小惠的也是源源不断。
苏婉柔在空余的时间，还会跟着蝶衣开始学习画一些小点心的食谱。
这宫里虽宽广辉煌，但毕竟还是规矩众多，就算是偌大的凤仪宫内也是没有任何小厨房的。只能偶尔跟着蝶衣去厨房看看，苏婉柔做不得点心，便是在纸上画画食谱画画点心也觉得可以消解烦闷。
每日照旧让宫人去给白玉澄那里送点吃的，偶尔跟着良婕妤过去看看，日子也就一天天的消磨过去。
转眼之间就到了三月。已经是满庭绿意。
这日苏婉柔忽然收到了皇太后发布下来的帖子，说是景恪公主的舞象之年，十五周岁生辰到了，便是请各宫嫔妃去皇太后的宫中一聚。
苏婉柔原本想到自己可以让御膳房的那些厨子做一些她和蝶衣一起钻研出来的小点心，但是却是被连翘给摇头拦下来了。
连翘只是说了一句“皇后娘娘，祸从口出。”
苏婉柔便是明白了那意思。想来也是，景恪公主虽然平易近人，但是好歹也是身份尊贵，皇太后又不是好惹的主子，自己万一在公主寿宴上出了个什么岔子，还连累御膳房的人。思来便也就罢了。
只是想来想去，苏婉柔都感觉没什么合适送的，于是便是灵机一动，便将自己研究的那些精致的小点心用丝线给绣在帕子上，再制成精细的手绢儿。听闻周亦姝虽然已经十五，可是却是吃饭任旧喜欢带着有些可爱花纹的手绢儿。
苏婉柔拿了丝线，预备绣一套六件，六六大顺，也是象征吉利。
玉香见苏婉柔整日足不出户，也就每日窝在房中刺绣，便是有些奇道：“皇后娘娘您为何不去挑些精巧的小金饰送了。或是西域进贡的奇珍异宝？那些东西看上去也贵重了许多。绣这些个东西看上去还不贵气，还有些累。”
苏婉柔淡淡一笑，将手上的针线停下，看着她道：“你是见过景恪公主的，她喜欢骑马狩猎，你觉得她会缺那一星半点的小金饰？身为我朝唯一的公主，她可是掌上明珠，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绣个这个重的是个情意。公主也用得到。”
两个人正在说着，只听忽然耳边就传来了周煜的声音：“婉柔真情切意，还十分聪慧，真是难能可贵！”
苏婉柔大呼一惊，手上的针险些就差点扎到了手。连翘和玉香对着周煜请了安后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