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辰摇了摇头,“香还是我给你的那些香料。只是着炉子的四壁,却是涂满了腊化的媚骨散。一旦你每次点燃香炉,这个药物就会挥发到空气中,一点一点侵蚀你的身体。”
苏婉柔一听不由得大惊之色,这东西要是常人,谁会去注意到这些!究竟是谁会如此狠毒的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她每天生活在这深宫之中,已经是处处小心,却是依旧防不胜防。
果然是位子爬的越高,就有越多的人对她虎视眈眈。
“香炉是哪儿来的?”江慕辰一改常态的冷着脸,走到了桌前,打开医药箱,给苏婉柔拿出一些药物处理膝盖上的伤口。
苏婉柔摇头,宫中来来往往的生活器皿她倒是并未多大注意,只是注意人员和食物罢了。这种极其缜密的陷害手法,她根本就从未想到过。
“似乎是皇太后宫中送来的……”蝶衣走过去看了看那香炉,凤仪宫宫中掌管纪录来往物件的人是连翘,自己也只是跟着看看,这个香炉极其华贵,所以她当时有所注意。
“我倒是觉得不是皇太后。”江慕辰取了一药瓶,倒出里面的药水,轻轻的用指腹涂在苏婉柔的膝上。
苏婉柔有几分羞怯,挪开了眼睛不看他。
虽然因为江慕辰的碰触她有些慌乱,但是对于香炉的事情脑子里依旧也是在思考。
她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是。她送来香炉,并不知道我会不会用,或者放在哪儿用,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换了炉子,什么时候会换。”
“嗯。”江慕辰轻轻应答,“并且香炉每个月你们宫中都是会有人清洗的吧,并不会说就一直让它积灰。”
蝶衣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离,这话已经极其明显,是凤仪宫出了内贼。
“你信得过我吗?”蝶衣握着佩剑的手犹自抓紧了几分,她是周曦派来调查周王室的人,但是她却是根本就没想过会杀害苏婉柔之类的事情,周曦那边也是从来没下过这样的指令。
若是要他们二人要怀疑起来,肯定是身为康王殿下前任下属的她最有动机。
就算是知道自己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但是疑心不可能没哟。
“你就不必多想了。”
江慕辰清理好了苏婉柔的伤口,便是站起来合上了自己的医药箱,坐在桌子的另一侧。对着蝶衣轻轻上扬了嘴角。
“是不是你,作为你的师兄,我还是知道的。这香炉放在凤仪宫,分明是进进出出的宫人都会有所闻见,包括皇上也是。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害人的同时,还残害自己的身子?”
“习武之人最为爱护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和武器,你又怎么会去碰触那些毒物,让自己的武器也沾上不堪。又不是五毒教的。”
他话音一落,蝶衣和苏婉柔心里皆是迅速闪过一丝光亮。
五毒教。
太医院下面的密室,沉睡的那位宸妃娘娘,不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五毒教的人?
五毒教中人,定是会知晓毒物如何适用的。
“照你的话说,难不成这宫中,还有跟你一样的神医,或者擅长用毒的人?”苏婉柔瞥了一眼那香炉,进出自己房间的并且能拿到香炉清扫的,只有玉香连翘蝶衣三人。
若是排除蝶衣的话,那就只剩下玉香跟连翘了,可是那二人看上去都忠心耿耿处处为自己着想。难不成,隐藏的那么深?
“从你身边的人下手问问就是。这样做的人,一般都是有所背景的,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关于宸妃和地下密室的线索。”
江慕辰看了一眼苏婉柔,她今日穿的一身白衣,倒是很符合她的气质。
但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害她。是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还是说对苏家有所顾虑。
无论是哪一种,苏婉柔都是处在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
这个下毒的人不惜让进出苏婉柔宫中的人都会有所沾染,必定就是对周煜也有杀心的人。
“接下来怎么办?”
蝶衣拿着手帕取了那香炉,从抽屉中拿出一包裹布,把香炉给包裹在其中,然后一把摔在地上,砸了个稀碎。
“这个香炉我待会就说是我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然后我给熙姐姐换一个。”
苏婉柔和江慕辰对视一眼,江慕辰嘴角轻轻上扬,恢复了以往他那种温润如玉的表情。
“你准备如何是好?”他问她,而不是急着回答蝶衣。
苏婉柔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轻轻的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面前的茶杯里缓缓倒上茶水,眼睛看着茶水的倾斜流动,眸色里皆是晦暗不明。
“演戏一场,请君入瓮。”
江慕辰轻笑,他知道苏婉柔并不是个任由人捏圆搓扁的包子,也不是一个发生一点事情就按耐不住的人。
她会有她的处理方式,而他会默默观察,支持着她的一举一动。
蝶衣见苏婉柔都这样说了,倒是不说什么了。有自己的师兄出谋策划,苏婉柔自己本身也是个心思聪慧的人。
只不过那暗地里蛰伏的人竟然隐藏了这么久也是不容易。倒是不知这瓮中捉鳖,那鳖会不会上套。
“合欢花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苏婉柔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轻轻的吃了一口,长睫垂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自言自语。
江慕辰倒是不掩饰,拿起方才苏婉柔倒茶的茶壶,取了桌上的一个杯子,给自己满上。
“这茶水茶杯倒是无毒。”他轻笑,眼角眉梢都极其好看。看似并未回答苏婉柔的话,可是苏婉柔却是知道他已经回答了自己。
“你嗅觉感觉都这般灵敏,去昭华宫中给婉贵嫔诊脉开药方子,一定是有所察觉她窗台上的合欢花的。”
“察觉了如何?不察觉又如何?我告诉她那花是合欢花,然后看她去宫中闹腾揪出正凶,对我来说,有何利益或者损耗?”
她看着江慕辰面带笑意的脸,这个人,明明知道一切,却是都不点破,看着所有的局势发展。一切对他毫无利益可言的,他果然是真的就不去插手。
“真是看不透你。”苏婉柔索性垂着眼,就看着自己杯中的茶水。
他语气含笑:“无碍,我看透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