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阳焱在这里茫然震惊惊恐不知所措，可是丽莎还在看着他们，等待着她刚才所说问题的答案。
她又用自己习惯的，推脱话术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不过她有点心不在焉，新找到的问题并没有那么自然，她刚刚说的爱情故事，跟她提的问题并没有直接关系。
“须弥拥有很伟大的虚空系统。”纳西妲慢慢地说，她的目光远远注视着一段距离外的灯光，那些灯光也在她眼睛里投下金箔般的光点，“我很敬佩那位创造了它的大慈树王。而且我尊敬她的智慧，这是神明的伟力。”
了解她的乐阳焱知道她的话没有说完，纳西妲肯定在想着，她会向大慈树王学习。
“说的不错。”丽莎说。
“那丽莎阿姨那位喜欢的人怎么样了呢？”可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丽莎，把话题又带回原来的方向。
丽莎这转移话题的方向，可莉不太感兴趣，相较晦涩的须弥知识体系，她明显更喜欢最开始时丽莎的情感史。
丽莎转移话题的技术失败了，丽莎轻笑：“怎么，小可莉这么小就对恋爱感兴趣了吗？”
“没有。”可莉脆生生的回答，“因为平时里丽莎阿姨很……”
她思考了一会儿，艰难地选择了一个描述词语，“厉害，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哥哥才能…！”
在丽莎的注视下，她的语气虚弱下去，越来越小，小到没有。
“算了。”最后丽莎耸了耸肩，她也优雅地提起裙子坐在可莉身边，她身上的凌人气质消失不见，反倒有点淡淡的惆怅。
“我跟他只有几面之缘。”丽莎说，她在不甚明亮的院子里低着头，目光凝视在她圆润的指甲上。
“我……那样的污染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不出意外的话，”她紧了紧交握的手，“算了，普通人不可能活下来，更何况，他本身还带有伤势……”
这位把自己伪装成熟的女性终于说出来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尽管是在陌生人面前。她忍不住沉默下来。
她无数次想过这个结果，教令院的结论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她的恩人绝对已经带着污染死在某个角落，但是她从来不敢去想，好像不去想，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他就不会死一样，
这是很典型的逃避心理。
“如果是神明层面的污染……”纳西妲沉吟了一会儿，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无意地看着身边的乐阳焱。
乐阳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丽莎的叙述中，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丽莎那位所谓的救命恩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机率说的就是他。
他当时因为妮露拒绝见面，选择闲暇时间在须弥乱跑来排解忧虑，毕竟抑郁这种事情就是憋出来的。
妮露不见他，他的内心也很不解，很心痛，他帮助其他人的成就感则能稍微冲淡一点点这种窒息感。
他救过丽莎，但是他没印象，他确实有一段时间带面具，那是因为他被污染，脸上留疤，后来他自己慢慢净化，已经得到缓解。
他并不清楚在他无意间已经获取了丽莎的心意，否则他会礼貌地拒绝她。
乐阳焱看着丽莎微微抿起嘴唇的表情。
他之前一直以为丽莎是那种对待所有人都持挑逗意味，来掩盖自己真正爱的人的性格，其实不是，她只是因为心爱之人死后，不愿面对现实，不愿深想，又心死如灰，才自暴自弃选择这样。
她的心已经死了，所以她很清楚，即使轻易调戏别人也无所谓，她最终只会游刃有余游走在形形色色的人之间——反正她不会再爱一个人。
或者，她是不是也在期待，万一有人能让她死去的心脏忽然鲜活起来，重新跳动。
感情是很复杂的。
如果在丽莎刚开始喜欢上他之前，乐阳焱会告诉丽莎自己没死，并且拒绝她。
但是时间过了太久，他的存在，他的死亡，已经在丽莎心里成为了执念，成为了无法跨过的沟壑。
乐阳焱可以承认自己就是她想找的人，但是有必要吗？
丽莎刚开始接受这个事实，如果她的恩人忽然出现且拒绝她，只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对待丽莎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将这个真相掩埋下去。
也许丽莎会在未来慢慢走出阴影，她不会再爱其他人，但她会释然。
丽莎忽然站起来：“不多说了，小可爱们，我要走了。”
她显得那么匆忙，像是着急把自己的情感重新收回去。
可莉跟随她一起离开了，乐阳焱和纳西妲则返回了安排的住处。
纳西妲一路很安静，直到最后两人各自回卧室时。
她停在自己的卧室门口。
在乐阳焱给她关门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丽莎小姐的恩人，是不是你？”
她的语气很笃定，与其说是疑问句，不如说是肯定句。
在提出问题前，她就知道了答案。
就知道瞒不过她。乐阳焱笑了笑，轻声道：“都过去了。”
所有事情都过去了。人生要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