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只是一个名字,但等盛律闻将自己的名字说出口时,他才发现他自己已经很久不曾提起这个名字了。
这里的人从不叫他的名字,每次遇见他时,也只会叫他丧门星。
而他也的确是个丧门星。
盛律闻眸光微黯,姜凝栀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她将被喝光的水壶收了起来,认真评价道。
“盛律闻?”
“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不过…还蛮好听的。”
冷凝的眸光再度回暖。
他的名字很好听吗?
盛律闻感到难以置信,但或许是今日让他感到奇怪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向寡言少语的他在此时抿了抿唇:“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听到他的话,姜凝栀不由高兴地笑了起来。
笑罢,她拿出手帕一点一点地将盛律闻脸颊上的脏污擦干净,等瞧见盛律闻的真实面容,她眨眨眼睛,有些惊讶地说:“没想到你居然长得这么好看,果真不愧是我的人。”
她的人?
盛律闻不安地蜷了蜷手指,抿抿唇没有回应这句话,但他心底却松了口气。
幸好。
幸好他不丑,不然,他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而且,像小玄女这么漂亮善良的人,哪怕她不愿意收他做奴仆,但他也会记住今日的恩情,永远地做守在她身边的人。
时间一晃,已过去了十年之久。
丹宗内。
一艳若桃李的少女提着裙摆气冲冲地从丹宗主殿中跑了出来,她一边跑,一边小声嘟囔。
“爹爹说话一点都不算数,你明明说好了等我18岁生辰一过,就让我下山去玩的,如今我18岁生辰已经过了,你凭什么不让我下山?”
“下山怎么了?我都这么大了,爹爹你怎么还担心我的安危?”
“而且,就算我手无缚鸡之力,我身旁可还有盛师弟跟着,有他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少女口中的盛师弟正默默跟在少女的身后,不过就算他默默跟着,丹宗的弟子依旧没眼力见地凑了上去。
他好奇道:“盛师兄,姜师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和宗主吵架了吗?”
“也不能算做吵架。”盛律闻瞥了身侧的青衣弟子一眼,目光又落回到姜凝栀的身上,“是师姐单方面发脾气,师尊什么话也没说。”
青衣弟子一脸果真如此地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宗主才舍不得和姜师姐吵架,不过宗主为什么不让姜师姐下山去啊,我记得宗主曾经算过,姜凝栀可是有一位命定之人,姐这么着急下山,一定是想去寻自己的命定之人吧。”
埋着头一直往前走的姜凝栀终于回过头来,她尾音有点儿颤,听上去很是生气:“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才没有要去找他。”
青衣弟子连忙摆出求饶的手势:“师姐我错了,我不胡说了。”
姜凝栀见状这才满意起来,跟在他身后的盛律闻眸光却是微沉,用一种极度冰冷的视线看向青衣弟子。
青衣弟子被看着打了一个激灵,一点都不敢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忙与两人告别,转身挤进了弟子堆里。
也是在这个时候,青衣弟子才感觉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了那道格外冰冷的目光,他长长地松了口气,身侧的弟子就用肩膀撞了撞他。
“你小子胆子可真大,你明明知道盛师兄一直爱慕姜师姐,干嘛要在盛师兄的面前提起这件事,就不怕盛师兄生气后一剑杀了你吗?”
“当然怕啊。”青衣弟子拍拍胸膛舒口气,“可我这样说不也是为了让盛师兄开心一点吗?”
开心?
那名弟子一点都不理解,就听见青衣弟子继续道。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之后知道不如现在就知道这件事。”
“高明,真是高明!”弟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在一旁听了一耳朵的另一个修士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听谁说的风言风语?盛师兄就是姜师姐的命定之人,还是十年之前姜师姐亲自带着巧巧去将人找回来的,你们这不是在胡说吗?”
“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两个弟子面露惊讶之色。
而好不容易生完了闷气的姜凝栀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盛师弟话不多,但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之下,两人在一起时,他也不是寡言少语的性子,怎么可能一路上话都不说?
想到到这,姜凝栀转过头看向盛律闻:“盛师弟?你怎么了?”
盛律闻垂眸,目光落在姜凝栀的脸上,沉默了片刻后才问道:“师姐的命定之人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未听起师姐谈论过他。”
“而且…”他嗓音有些沙哑,眸光死气沉沉的,“师姐已经有我了,为何还要有个命定之人?”
他目光紧紧落在姜凝栀的身上,眼眶微红,像是怕姜凝栀想不起来似的,他还特地提醒了一句:“师姐昨夜喝醉了酒,抱着我亲了许久,我和师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师姐不能再有其他的人了。”八壹中文網
与他对视的一眼,姜凝栀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盛师弟也是在吃他自己的醋。
她有点儿想笑,可想起盛师弟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就算天塌了我也淡定自若的冷静模样,她就忍不住想要逗他一下。
索性拨了拨头发,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苦恼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早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命定之人了。”
这番话,再配上她这副苦恼的模样,简直是在盛律闻的心头上火上浇油,他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语气中的沙哑却没有变:“原来师姐早就知道了吗,那我算什么?师姐的玩物吗?”
玩物?
姜凝栀越发想笑了,可盯着盛律闻微红的眼眶,她觉得自己不能做得太过分,索性清了清嗓子,解释起这件事来。
“爹爹告诉我,只要我八岁生辰过去,便让我乘着天马拉的车驾一路向南行驶,途中遇到的第一个特殊的人便是我的命定之人。”
“我八岁那年的确按照爹爹的做法做了,不过我可没遇到什么名命定之人,只遇到了一个被欺负的脏兮兮的盛师弟。”
注意到盛律闻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姜凝栀提高了声音,故意问:“师弟?”
“你说我的命定之人到底去哪儿了?照理说在八岁那年我就应该见到他的,要是他再不出现,我可就当没有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