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栗苏主导的这一场闹剧，并没有程明歌想象的那样短暂。
还没等盲盒到买家的手里，网上就开始莫名其妙出现青风邀的事情。起先是某个插画师被人指出画作里有不好的指向，后来时间经过一天的时间开始扩大，直至有人重提旧事，说起青风邀这个人。
那件事当年闹得实在太大，再加上程栗苏借着薄喻光的手做了太多的事情，所以青风邀这个名字再被人提起的时候，几乎没费多少工夫，就在程明歌那个小圈子掀起了风暴。更别说，当青风邀的名字和启明关联上的时候，舆论甚至一边倒，直接站在趣咪那边，直指趣咪才是真正被抄袭的人。
“明歌，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赵訾云看着程明歌已经盯着电脑屏幕至少二十分钟了，担心她会跟五年前那样，再把自己封闭起来。
“师兄，你说梁老师还会认我这个学生吗？”
程明歌听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发抖。哪怕她已经预料到了程栗苏会把她是青风邀的事情扯出来，但她却还是忍不住害怕。
青风邀这个名字，不仅仅指的是青风邀，更指向程明歌的老师梁辰，一位享誉华人圈的国画大师。
当年因为青风邀的事情，梁辰被国内国画圈子的人排挤，甚至因为选择站在程明歌这边，而被国画协会的其他人联名剥夺了他协会会长的名称，那些人更是因此抱团，声明自此以后，只要梁辰支持青风邀的一天，那么国画的圈子里，就不会再有梁辰这个人。
六十几岁的老人，就因为支持自己的学生，最后被其他同僚排挤出了国画的圈子，梁辰一气之下，干脆就封了笔，自此之后也再不见客。
程明歌知道自己的老师从来都不相信外面的那些传闻，也知道自己的老师为了支持自己，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所以她一直不愿意提起当年的事情，就是担心自己的老师会再承受一次更严重的伤害。
这一次，如果她不主动出击，恐怕自己的老师会遭受到的不公，不会比五年前的要少。
“梁老师的性子你也知道，他认定的事情，不管是谁去说都没用。当年他选择站在你这边，哪怕跟整个华人的国画圈子为敌，他也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他又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师兄，你说我这一次，能赢吗？”
跟当年几乎相差无几的事情，甚至这一次还压上了启明做赌注，程明歌有些不安，但她也知道，如果她一味逃避，那么青风邀会成为她一辈子的梦魇，而程承一家也会顺利拥有一个，可以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的把柄。
她绝对不会让程承一家，再有机会翻身。
“会，你会赢的。”
老天爷如果开眼，那他就不会再让你重新再经历一次同样的磨难。
“明歌姐，周总来了。”
尚敏急匆匆地跑进来，适时地打断了程明歌和赵訾云的对话。
“他怎么来了？”
说实话，虽然现在外面只谣传青风邀参与了启明的设计，但在周宾白这里，几乎就是白给。哪怕别人不相信，但是周宾白却是看着程明歌把设计稿拿出来的，更别说周宾白之前还因为要找青风邀，专门去堵过自己师兄的工作室。
“程小姐，我跟您签了营销合同，这种负面舆论也是我们公司职责的一部分。”
周宾白似乎知道程明歌现在并不想见他，所以还没等程明歌反应过来，周宾白就熟门熟路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速度快得让程明歌连赶人的话都来不及说。
“周先生，敢问一句，您是以启明合作伙伴、白月光运营公司总经理的名义来的，还是以艺术经纪人周宾白的名义来的？”
周宾白在赵訾云门口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程明歌一看到周宾白进门，一时间汗毛倒竖，一双充满警惕的眼睛里，也带着几分狐疑。
“程小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什么意思？”
“您大可以不管我是以什么名义来的，只要能帮您处理掉眼前这些事情，不就好了吗？”
周边白摊开双手，又耸了耸肩膀，配上他那双无辜的下垂眼，要是程明歌没见识过他的手段，恐怕还真会被他给骗了。
“你想要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成程明歌从来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周宾白肯定是想从她这里获得什么东西。
“梁琳老师的画作。”
“不可能。”
程明歌没想到周宾白连这点东西都能查得到，但是哪怕她已经被逼到悬崖的边上，她也不会拿自己老师的遗物出来做交换。
梁琳是程明歌的启蒙老师，从小教程明歌国画和油画，可以说程明歌能有今天的成就，至少有一大半都来自于梁琳的教导。
不知道是不是天妒英才，国画和油画都十分厉害的梁琳突然在程明歌十五岁的时候患上癌症，后来化疗失败，撒手人寰。
梁琳在临走的时候，把程明歌托付给了自己的兄长梁辰，也就是如今程明歌的老师。当时梁琳在预感自己要离开人世，就把自己的画作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给了自己的兄长，另一部分给了程明歌。而现在周宾白既然能说出梁琳的名字，势必是已经把程明歌这个人查了个底朝天。
“之前你都是装的？”
程明歌把前后的事情串起来想了想，突然就明白了。
“不算，之前我去赵訾云的工作室只是试探，等到你跟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把设计稿拿出来了，我才确定，你就是青风邀。”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程明歌没想到是那么早的事情，她以为至少要是产品被抢先发售之后，自己把五年前那份手稿拿出来的时候。
程明歌自认自己并没有在设计稿上留下自己的签名或者其他明显的印记，而且那份稿子大部分都是出自自己师兄赵訾云的手，她实在是想不通，周宾白是怎么凭借那份设计稿，推断出自己就是青风邀结论的？
“很简单，青风邀画画有一个小小的习惯，五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改掉那个习惯。”
要不说周宾白是圈内有名的艺术经纪人呢。不仅捧人的手段厉害，就是看人的眼光，那也是一等一的。明明程明歌已经刻意掩饰青风邀的痕迹了，甚至改头换面，能用另外一个名字卖画，可却还是糊弄不了周宾白的眼睛。
“周宾白，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把老师的遗物拿出来给你的。”
周宾白是一个艺术经纪人，程明歌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要自己老师的遗作要干什么。可那是梁琳老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就算是身败名裂，也不可能会把她的遗作拿出去卖。
“程小姐，您可以考虑一下，对方给出的价格非常的高，您现在也需要一个合格的营销公司来挽回启明的声誉。”
说实话，周宾白其实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时刻，原本他还在想着，到底应该怎么说服程明歌把梁琳的遗作拿出来，结果现在倒好，程栗苏送上来的枕头，周宾白自然是不用白不用，立刻坐地起价，想借此逼程明歌就范。
“周宾白，我再说一遍，我不会拿老师的遗物来做交换。”
“那启明呢？”周宾白指了指站在外头的尚敏，“你猜，除了尚敏，启明还有多少人觉得我是救世主？”
“你不愿意卖掉老师的遗物，就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一手创办的启明毁在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