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肖枭觉得去学校的路前无仅有的漫长。
和温可韵走在上学的路上,她的静默和失去阳光的神色染没了路途中的空气,他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好像她静默的气息里有着掌握他生死的元素。今天的她真的不像她。
迎着洒满金色的阳光小路,肖枭感觉自己的呼吸里好像凝聚着深深的寒霜,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样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畏惧的竟是和这个十四岁少女相处时的静默。
因为,她本不属于静默的女孩。
她本是一个阳光朝气,能随时给人带来温暖的少女。
可是,经过半个月的调料,连身体上失去的血色都在逐日恢复的她,现如今,竟然有着如此令人费解的漠然。
突然,晨光变得金光万丈。
把公路上,所有物体的影子都在那个空间中描绘。犹如一幅壮丽的烫金画。
肖枭的心境终于如破冰融化。他抿了抿丰满有型的嘴唇。整理了自己的信心,微笑着拉了拉温可韵的手臂。
“朋友,有话就直说吧,憋在心里,可不是你的风格。”
温可韵意外地轻轻扫视了他一眼。看的出,她是不敢面对他,不管怎样,她是为他对她做的很多事情感动的。可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自己肯定会伤害他。
因为,她最近一直做着一个梦,那梦中一如当初在病房里看见的一切,尤其是那个衣衫的一角镶着樱花的少年。他淡漠的双眼,他无情的脸廓,甚至他嘴角洋溢的不屑,时时刻刻刺痛她的心,可是,她却愿意看见他,哪怕他始终保持他的冷峻。在她看来,他的一切就是那个令她着迷的所在。
于是,她在思索中,终于有了面对肖枭的勇气。
“是的,我有事情和你谈,必须谈。不然,我担心我们难能可贵的友情会破碎。”她淡定地说。
那个声音是那样的可以撼入人心深处。
肖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已经意识到了她将要所说之事的分量。不知是太阳的金光斜照,还是他的心里有着些许的怯懦,他望向温可韵的眼睛逐渐微眯了起来,显得有几分慵懒。人们总是喜欢用这种看似的随意来掩饰心中的恐慌,眼前这个帅气的少年就是这样。
“你说吧,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这份友谊!”肖枭说。
“你以后可以不要再对我这么好,好吗?”温可韵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语速很慢,但是字词清晰,语调低哑。
温可韵用手抚弄着上衣的领子,边说,边把嘴巴埋进了衣领里,意在说完了话,赶紧把嘴巴藏起来,看得出,她唯恐自己说错什么。
“为什么?”他的心里开始如沸腾的开水,剧烈地翻滚起来。只是面上尚且还保持着惯有的阳光的笑容。越是这样的如常,越是让他心里紧张。
“因为,我觉得你做的这些,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同学,一个朋友做的。”温可韵说。
“那……那你觉得我做的这些是怎样的关系做的?我这样做,就是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为了朋友做点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难道在你看来,那是有其他不同的意义吗?”
肖枭越说越在理,俊俏的脸上好似被阳光镀上了一层刚健之色。
温可韵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赞同。
但是,这样,不就又成全了这个伶牙俐齿的家伙了。
不行,今天,一定要让他以后能有退路,自己也能坦然面对他。
她仰起倔强的下巴,白皙的面孔泛起一股坚毅。
“你以后不要给我送补汤了,好吗?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你对我的一切的好,我都很感谢!但是,你再这样对我好下去,我怕我以后无以回报。明白吗?”她望着前方,缓缓地说着,坚持着那样一份淡然。
“为什么?”肖枭还是这句,此时此景,他只想听她说,只有让她说完,他才知道怎样面对她的感情。他似乎就是这样一个干干脆脆的男孩。而对于希望掩藏的一些事情,却是迫不得已才不隐瞒了可韵。他必须那样,因为,他有他的不得已。“不为什么。只是不想欠你太多!”她的脸上浸着很深的漠然。眼睛始终不敢看他一眼。
“你原来都不这样和我客气,不这样的见外。如今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似地?”
肖枭抱着双臂,眉头皱成无数条沟壑,双肩书包在他背后显得突兀难看。他被困惑不解带走了一向的洒脱和自立。他发现自己变得很被动。
“我觉得我们应该适当的保持距离。你……你以后……还要交女朋友……你对我这样好,你就不怕你以后的……女朋友吃醋吗?”可韵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只觉得越说越局促,越说,越窘迫。声音也变得很小声了,她实在不希望,在他们旁边经过的很多的同学听见。
她在学校里,和马慊熙的一些传闻,早就已经满天飞舞。她虽然不是不敢面对,只是,不愿意,又出现新的故事,更加不希望,故事的主角,变成了她和肖枭。
“哼……哼,哼,哼!你原来担忧的是这个啊!我才十六岁,说什么交女朋友啊!”肖枭故作潇洒,可是,声音听起来,怎么都透露出一抹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