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曲终了,声音终于停下的时候,那些鸟儿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飞到了顾笙的手上,或者肩膀上,仿佛是在向她告别一样,然后它们才一一离开,待到所有的鸟儿都离开之后,众人方才回过神来。
有人冲了过去,“顾小姐,你刚才是用什么弹奏的?”
下一刻,顾笙也转过身,她的手轻轻的放下。
众人可以看到,那是一片新嫩的叶子。
没错就是一片叶子而已。
然而顾笙却靠着这片廉价的、触手可及的叶子,胜过了顾悦,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啪啪啪!”傅夫人这才回过神来,用力的鼓掌,被她的举动吸引,其他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也纷纷鼓起掌来。
等所有掌声都停了下来,顾笙这才微微一笑,看向顾悦,
“这首曲子祝姐姐你与姐夫,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这好像是一句在平常不过的祝福话语,但是在许多年后,众多宾客在想起这一幕,只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因为这场订婚宴席,在举办的时候就注定了它不可能让两个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到老,甚至这场两位新人订婚的关系,都没有坚持到走入婚姻的殿堂,就直接取消了。
当然,在不知道未来的情况下,这句话着实是一个听起来很老旧,却是永恒不变的祝福话语。
可以说是最真诚的祝福了。
就连之前腹诽真假千金关系复杂的人都不由得感叹,“别的不说,至少在这表面上功夫,还是做得很好的。”
事已至此,这一场原本很完美、很美好的订婚宴会,就被傅夫人和顾笙两个人搞得有点七零八落的,风头几乎被他们俩抢走了一大半。
原本顾笙在宴会上一首钢琴扬名,是理所应当的事,但最终所有的宾客都只记得顾笙随手用叶子吹奏的那首曲子。
甚至有不少人都被她这一手给吸引跑到顾笙身边,询问如何把曲子吹得那么好。
他们已经试过了,让服务员给他们摘了一些叶子过来,是那种洗干净的,然而无论怎么吹,要么就吹不出声,要么就吹得不成调。
倒是让高雅的订婚宴会,多出了一丝滑稽,那古怪的声音听得宾客们想笑,又不太敢笑,因为这种笑,不是对新人的祝福,反而是一种嘲笑之意。
最终,这场宴会就在一个很尴尬的情况下落幕了。
傅夫人和顾笙提前离场,他们已经做完了想要做的事,砸完了想要砸的场子,自然无所谓再留在那里吃什么宴席了。
他们还真担心叶夫人会气的在宴席里面,给他们下毒呢。
离开了海明酒店,两个人相视一笑,坐上了回去的车,这一路上她们还是安静的,但这种安静比起来时的默默无闻,却反而更多了一抹舒适,就仿佛是两人很有默契的享受着这种安静一样,于是就那样坐着不说话也并不觉得尴尬的样子。
眼看着司机就要把自己载回傅家,顾笙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阿姨,你让司机载我去医院一趟,我要去看看……”
顾笙卡住了,终于想起了在傅夫人这边,她和傅时意好像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就这么直接说去看对方,总觉得有点尴尬。
然而傅夫人却很体贴地替她解围,说道,“我知道,你要去看时意吗?刚好我也要过去,不如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顾笙想了想,她这次是去看傅时意有没有清醒,以及和对方商量解除婚约一事,傅夫人就在现场的话,似乎可以顺便将两人的决定告知于她。
便没有拒绝,于是一行人又转到医院。
叶晨欢刚在监控上发现了顾笙的痕迹,紧接着又看到了傅夫人那张脸,然后她就麻了,
“怎么办,两个人一起过来了?”
她赶紧给老大打电话,“老大你母亲和顾小姐一起过来了,现在你是该装昏迷呢,还是该装清醒的,要知道顾小姐面前,你可是应该清醒了的,而在你母亲面前,你却该是昏迷着的了,现在怎么办?”八壹中文網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无论是选哪一种,都要在一个人面前掉马了,而无论是顾笙还是傅夫人,好像都不是能随便忽悠的样子。
傅时意却很淡定,直接道,
“让他们过来吧。”
此时,他坐在病床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窗外的阳光照到他的脸上,虽然还是疤痕遍布的脸,但因为那种苍白的神色,竟然凭空多了一种病弱美男子的感觉。
即便是那张脸上遍布了疤痕,但竟然一点都没有消减掉那种气势。
他很从容,从容到外表上看不出丝毫紧张。
但没错,他是有点紧张的。
尽管私底下他其实是看过现在的顾笙的,可两人这般彼此清醒着、用最真实的身份见面,却还是第一次。
两辈子的第一次,他很想给顾笙一个非常好的印象,奈何这里是医院,奈何自己有这样一张脸——破天荒的,他忽然觉得脸上的疤痕有点碍事。
不等他想太久,病房的门已经被推开了。
傅时意一愣,目光往走进来的两个女人身上看去,确实是他的母亲与顾笙。
“妈。”
他下意识叫了一声。
傅夫人脸色都变了,她一个疾步冲到了男人的面前,眼泪都掉下来了,“时意,时意你醒了,你真的清醒了,妈真的好想你。”
傅夫人语音哽咽。
傅时意却是一下子愣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明明已经猜出他已然恢复清醒,可是当真的见到清醒状态的他时,却还是如此失态。
他立马就意识到了此前昏迷举措、甚至刻意隐瞒自己已然好转的事实,对于他的家人是多大的伤害。
他的心里闪过了一抹歉疚,“对不起,妈。”
傅夫人,“妈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她声音梗住,后面的话确实不好再说。
她其实知道自己儿子在为国家做事,会执行一些很危险的任务,以往她都可以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甚至看着新闻上播出的关于傅氏集团总裁的消息,来告诉自己,儿子他继承了傅氏集团,那个任务只会偶尔的执行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