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瑶没想到会在河边碰到殷石，更没想到殷石晕了过去。
天寒地冻的，殷石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可能有鱼的地方凿冰。河南夏天不算热，可是冬天极冷，河道都成冰冻的了。
之前陆瑶瑶见殷石面色苍白，已经让管家嘱咐殷石不要去河边了。殷石多抓的鱼，她付钱让酒楼老板全部买了下来。但是这么看来，殷石应该是抓鱼给自己的母亲吃。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陆瑶瑶飞到殷石身边，将他提溜至河边的地上。殷石晕倒在冰河上，衣服有一些濡湿了，嘴唇冻得发白。
陆瑶瑶给他把脉，就是冻晕了，没什么大问题。当然，如果没有碰到陆瑶瑶，殷石要么是醒了要么是更晚些被人发现，估计得大病一场。
陆瑶瑶抓着殷石的手，给他输些内力，抵抗寒冷。见殷石面色不那么白了，陆瑶瑶就放开了殷石的手。
见殷石双眼紧闭，陆瑶瑶叹息一声。
“哎哎哎，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陆瑶瑶干脆将殷石的衣服也弄干了。
见殷石还不醒，陆瑶瑶呼啦一巴掌拍到殷石脸上。
“醒醒，要睡觉回家睡去，在这睡你可能就一梦不醒了。”
殷石睁开眼，先是迷茫，然后眼睛变得有神，显然是回忆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陆，陆小姐……”
陆瑶瑶站起身，拍拍手道:“赶紧起来，地上躺着不冷吗？”
殷石从地上爬起来。
“陆小姐，是你救了我吗？”
自己不是在河道中间吗？难道陆姑娘是把自己拖过来的?想象一下那个场面，殷石觉得有些尴尬。
“是，我记得管家和你说过不要来河边了，你常年淌河水，夏天还好，秋冬时节河水冰冷，寒邪容易入体。想吃鱼等开春了冰雪融化了再吃不行吗？非得现在去凿冰。”
殷石呐呐不语，良久低声说了一句:“母亲的病加重了，什么也不想吃。”
殷石就想着去抓些鱼过来，所以哪怕天寒地冻，也只能凿冰抓鱼。
陆瑶瑶耳力好，自然听得清楚，她嘴唇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殷石抬头，看着陆瑶瑶，没有问她为什么大冷天地跑出城，而是感激道:“陆小姐，多谢你救了我。”
说完殷石看看天色，告辞道:“已经快中午了，母亲还等着我回家做饭，我先走了。”
陆瑶瑶没有回答，在殷石堪称惊奇的目光中飞到河边，抓了两只肥鱼出来。
“陆陆陆陆陆小姐……”
殷石的眼神比当初红玉青璧两人还要震惊，显然是没料到陆瑶瑶突然露了这一手。
陆瑶瑶斜睨他一眼，将鱼丢给他:“不是说你母亲想吃鱼吗？带回去。”
殷石捧着鱼，说不出话来。
陆瑶瑶不担心自己会武的事情被殷石揭露，等明年她回了京城，两人可能再也不会相见。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偶尔交集也不会有什么碰撞。
殷石第三次道谢，第二次告辞，转身走了，结果发现陆瑶瑶跟在他身后。
“陆小姐，你怎么……”
陆瑶瑶感叹自己今天真是同情心泛滥，但是对上殷石那个温吞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回城就一条路。”
殷石转身不语，结果发现回了城，陆瑶瑶还跟在他身后。
“陆小姐……”
陆瑶瑶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听见这小子说这句话了，她瞪殷石一眼，殷石十分知趣地转身。就这样，陆瑶瑶一路跟着殷石回了家。
“陆小姐，我家里也没地方可以坐……”
殷石不是在不好意思，而是在陈述事实。他面上不见难为情，偶尔几分羞恼还是因为自己说的是实话。
这就是陆瑶瑶帮助殷石的原因——清贫但是有骨气，不迂腐，会接受别人的好意。坦坦荡荡，感激涕零。
“石头，你在和谁说话？”
原来是殷母听见了儿子的声音，开口询问。
殷石打开木门，进去，道:“母亲，我是和……”
“伯母好。”
陆瑶瑶坦坦荡荡，跟在殷石身后进了门，给殷母打招呼。
殷石看看陆瑶瑶，又看看殷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殷石，你去给伯母熬鱼汤吧，我和伯母说说话。”
“母亲，这是陆相的孙女儿，她……”
殷石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陆瑶瑶的来意，干脆出去做饭了。
陆瑶瑶和殷母打过招呼，开始给她把脉。
说实话，殷母是不信一个贵族千金还会医术的，但是陆瑶瑶神情认真，殷母也不好意思推拒。
“小腹处会痛吗？”
“喜欢喝热水还是冷水?”
“每到冬天就很难熬?”
……
其实殷母的病很简单，就是肾阳亏虚加上情志不调。情志不调的原因也很明显——自己只能躺床上，拖累了年幼的儿子，但是儿子没考中举人，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气。
“伯母，殷石会大有作为的，你应该放宽心。”
陆瑶瑶交浅言深了，但是这是她的心里话。
殷母看着陆瑶瑶，愣愣地，不知道陆瑶瑶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我今天是在河里发现殷石的，他晕了过去，被冻晕的。不止是你在担忧他，他也忧心你，怕你吃不下饭，去凿冰抓鱼。”
“你好好养病，放宽心，能看到他将来越来越好的。”
听到儿子晕倒在河里，殷母面色一变。在殷石七岁的时候，殷父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她要强，这么多年拉扯着殷石长大，绣花绣得眼睛都要瞎了，后来又病倒了，躺床上也继续绣花。
“陆姑娘，你……”
陆瑶瑶摆摆手，道:“我是个外人，你们母子的事我插不了手，你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就算是为了对方，也应该爱护自己的身体。”
说完陆瑶瑶就出去了，留殷母一个人好好想想。
殷石在外面烧火做饭，陆瑶瑶发现殷石不管做什么都很专心，做饭也和看书一样认真。
“石头。”
陆瑶瑶有些恶趣味的唤了一声殷石，殷石果然很不自在。
“陆小姐，你还是唤我名字吧，我很不习惯。”
陆瑶瑶大笑，道:“我回家之后会让人送些药过来，伯母的病不吃些补阳补气的药是没有用的。”
殷石沉默一会儿，躬身道:“谢过陆小姐，殷石谨记在心。”
“那我走了。”
“陆小姐……”
殷石最后还是没有挽留，让陆姑娘留下来吃饭吗？家里都没有多少米了，可能添双筷子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