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尸体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周媛媛蹲下身，眼睛平视着嚎哭的妇人。她哭得那么伤心，周媛媛丝毫不怀疑她的真心，这肯定就是她的孩子。
“刘大姐，你别哭了啊，回答道长的话！”村长有些着急，只是周媛媛有言在先，问谁谁才能回答，要不然他早就替妇人回话了。
“是......是你们来的前一天......”妇人好不容易止住泪，见到孩童的死状，眼泪又扑簌流下。
周媛媛将白布重新盖住孩子的身体，轻声道：“再具体一点，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告知我们。”
“要是你们再撒谎，我们绝对不会再帮你们。”范洪在一旁插嘴。
这件事情对刘姓妇人的打击太过，她对此印象深刻，注定永远不会忘记，很快就将事情的经过道来。
“那天，那天小宝早上一直没起床，我以为他是又睡了懒觉，所以去叫他，结果一进屋才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当时心里一咯噔，因为在此之前那条大坡河已经淹死了五个孩子了，我害怕自家的孩子也葬在那里了。在找遍了整间屋子之后，我去找邻居的王大哥和王大嫂帮忙，最后，最后村子里的人是在河边找到的小宝......”
妇人开始颤抖，似乎那一幕又出现在自己眼前：“我的小宝，半个身子扎进水里，就趴在河里，淹死了。”
周媛媛眉毛紧紧皱起，要是失足掉下水的还好说，但是这个小宝的死法未免也太奇怪了。被淹死是很痛苦的，肺内没有空气，整个人都感觉要爆炸了。在那种情况下，人本能的求生欲望会引发自救行为，小宝明明往后退一步就可以得到解放，为什么还会一头扎在水里？难道小宝死后被人挪动了位置，所以才呈现这种造型？
在妇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范洪抬头观察了一下围观群众的表情，发现他们脸上竟然有一丝恐惧。为什么呢？因为死了这么多孩子？还是因为孩子诡异的死法？
“他衣服是全湿的还是只有上半身是湿的？”
“只有上半身是湿的。”
这也证明不了什么，现在是夏天，衣服很会就会干，要是小宝是死后被人放成趴着的姿势，自然只有接触到水的上半身是湿的。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呢？”周媛媛还是想局限一下时间，虽然这件事指向鬼怪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也有可能是人为。若是人为，自然是要交给官府的，不是的话才能轮到他们这些道士施为。
“是鸡鸣后。”
“什么？”周媛媛很是惊讶，鸡鸣一般是凌晨一点到三点，那小宝失踪的时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长。
“小宝每晚都会起夜，我就会带他去茅厕，然后回来继续睡觉。”
“那你是几点发现小宝失踪了的？”周媛媛语速变快。
“天刚亮的时候，夏天不起早点，就干不了什么活。”周媛媛有条理的问话让刘姓妇人逐渐冷静下来了。
夏天一般是四五点的时候天亮，那小宝堪堪消失了两到三小时，那衣服不一定能干。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你最后见他那次的那一套吗？”
“是。”
周媛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胸口堵得疼。
“道长，您是在怀疑这是人做的吗？这不是啊，这都鬼害的，都是鬼害的！”妇人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通红，说起这句话时面上又是愤恨又是恐惧，十分精神质。
周媛媛却不想这么片面地做出推断：“现在还不知道是人做的还是鬼......”
“是鬼，就是鬼！”妇人面若癫狂，“我家小宝，找到的时候还是热的，热的啊。可是救不回来了，救不回来了，他是被那鬼害死的！害死的！”
周媛媛倒是没觉得不耐烦，只是女人有所指向的样子让周媛媛心中生疑，怎么觉得这些人知道些什么呢？
“你说的鬼到底是什么？”
周媛媛这句话一问出口妇人却噤了声，她不敢看周媛媛，范洪抬起了头看那些村民，发现他们也是齐齐回避了他的目光。
火噌地又涨了起来，范洪不耐烦了：“要是你们还要隐瞒我们，我们立马就走，管你们是死是活呢！”
“道长息怒啊，息怒啊，我们这就说。”这种时候村长跳了出来，他急道，“那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我们村里的人水性都不错，甚少发生那些意外，可是去年有个寡妇的孩子被淹死了，而最近发生的第一起意外就发生在那孩子的忌日，就连死状都一样，所以我们怀疑是那个淹死的孩子成了水鬼，回来找人当替身来了。”
“那也不对。”周媛媛摇头，“要是真是找替身，找一个也就够了，不会接连害死这么多人。”
“这.....这我们也不知道啊，要是真的是那个孩子作祟，还希望道长帮我们除了那个邪祟！”
周媛媛沉吟稍许，问道：“为什么小宝的脸上摆出的是笑脸？”这是最让周媛媛耿耿于怀的事情，她见过那些被鬼害死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恐惧和疑惑。但是小宝......简直是要发声大笑似的，要是这个孩子还活着，谁都相信他是马上要笑出了声。
村长脸皮抽搐，他颤声道：“小宝当时的姿势，好像是在和别人比赛闭气。”
周媛媛心中一寒，她脑子中不可抑制地出现了这副画面：小宝和新交的朋友一起玩常玩的游戏，两个人都趴在河边，将头埋进水里。小宝在心里默默计数，计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赢，可是到最后，他都没能抬起头，他永远地赢了比赛，却也丢了性命。
最恐怖的是，她脑子里那副画面还没完，周媛媛看到小宝的头沉入水底后，一个全身泡得发白的孩子抬起了头，朝着她的方向缓缓勾起了唇，那双眼睛如同河底的淤泥，散发着腥臭味。
“啊！”
周媛媛发出尖叫声，一屁股敦坐在了地上，把一边的范洪吓得一跳：“师妹，你怎么了？”
周媛媛气息短促，她惊魂未定地看着满脸担忧的范洪，吐出一口浊气：“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