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皓月之下,三声唢呐从庙中响起。
她握着绳头各向两边扔去,红白绳落地的那一刻,两边的街道上,各自传来几声吆喝。
放眼望去,先是从寺庙的右边,走出一阵列队。
前排的女子披着红布盖头,穿伴娘礼服,顶着绣花鞋缓缓前进。
伴娘向天空中撒去花瓣,铺成一条香路,为后来的大红花轿开道。
紧接着从对面传来几声清脆铃铛,目光循去,黑白无常踩着泥土,拖着整只送丧队伍走了过来。
花轿碰红轿,纸币遇上飞花,一丧一婚在这狭小的街道中双双碰面。
刹那间,锣鼓喧天,唢呐声充斥着整座囍铃村,似乎在为这一对新人庆贺。
台前的老太太欣慰地笑着,扯着嗓子,大声喝道:“有请新娘,踏入庙中!”
话音一落,那红轿子的帷幕便是缓缓掀开,只是那露在外面的手,有些苍老泛黄。
里面又是走出一个老婆婆来,她提起新娘的手臂,下了台阶。
只是那新娘,被五花大绑在木架上,双手双脚皆是不得动弹。
沾染血渍的缠布绕着她的腹部,隐隐颤动疼痛。
“呜呜........呜呜........”
虚弱的哭腔声从新娘的口中传出,怎料被一团手绢塞住,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然而,在送她前往庙中的过程中,所有的村民纷纷拍手,面带笑容。
“这哭了有好几天了吧,眼睛里都是泪水。”
“诶,这样才显得水灵,不是更加讨相公喜欢吗?”
五大三粗的壮汉在底下私语着,见着那新娘红肿的眼睛,愈发地欢喜。
在白丧队伍的后头,魏坤早已经准备好枪械,撞开那些碍事的村民,跑到红白装煞的正中心。
这一忌讳的举动瞬间引来了上百位村民的关注,他们喜悦的笑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骂骂咧咧的大叫:
“你个年轻人懂不懂规矩啊?站在红白双煞中间,你是怕自己活命显得太长了?”
“呵呵,这小子我从宴会上就瞧见不对劲,外面的人就是靠不住!”
叽叽喳喳的就像是火烧鱼塘一样,吵得不可开交。
魏坤站在路中央,猛地举起手枪朝天上开了一枪,怒声吼道;“都给我闭嘴,这婚,我劫定了!”
枪响一出,本以为那些村民会知难而退,没曾想依然有数十名壮汉纷纷站了出来,怒目圆睁地注视着魏坤。
那一对黑白无常的扮演者也是停下了摇铃,吐着舌头,顶着一脸煞白妆缓缓靠近。
“呸!镇上的人来这里就是捣乱,坏了规矩,你今天也别想走了!”
一位壮汉叫骂着,脸色忽然狰狞起来。
青筋暴起,一对眼睛成了恐怖的全白色,血如泪流。
他的全身皮肤开始腐烂,变成形如干尸一般的存在。
“我就知道这些村民也不是好东西,原来全是邪祟变成的!”
魏坤咬牙,奋力往前踏去。
无论如何,不能让那名女大学生拜堂成亲,若是与死人作为夫妻,不如叫她去死!
“既有一纸婚约在前,男方身死,女方也要把这婚结了,这是规矩。”老太太见他渐渐淹没在村民包围中,冷声笑道。
“规矩?”
一声尽是鄙夷的反问声从街边响起。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魏坤左手持刀,右手持棍,不断向前方砍去。
电棍强控,杀猪刀砍头,纵然是手提棍棒的邪祟,那也杀给你看。
可就在这如此的情形下,那个老太太却依然不忘冥婚,掐着不断呜咽的新娘,一脚踏入庙中。
紧接着,隔着二十米的距离,彻底地关上了大门!
“这是她的宿命,我看在你是高圆圆的朋友,劝你别在这断了后生。”
整条街道上回荡着那老太太的话语,上达灰蒙阴暗的夜色,月亮都被吓到云中,唯恐避之不及。
新娘被拉进庙中,却不把新郎一同带上,那死老太婆,到底想要做什么!
“凡是冥婚女,心中皆会有怨恨,不从,也要逼她从。”
话音一落,天空中顿时雷声大作,闪得庙中三道人影,哭泣声震颤人心。
中间那道影子双手被其他两人提起夹住,拼命地在反抗。
雷电闪过后,却又是什么也看不见。
“啧!”
魏坤瞳孔骤缩,提着杀猪刀当即冲入村民的棒打棍拍中。
怎奈他们人多势众,一时半会杀也杀不干净,数分钟过去,连庙门都未跨过。
可是却已经能听到哭声愈演愈烈,又是一道雷电落下,天空中风声大作。
忽闻几句低语,如孩童般的嗤笑,从寺庙中传来:
“啷哩个新娘含金钱,啷哩个新娘穿针线。下了地府见王爷,哭哭啼啼不敢言!”
笑语回荡在天边,忽地狂风骤起,这天地间下起了磅礴大雨。
金钱封嘴,让她死后再也不能和阎王爷告状,好狠毒的手段。
成片的雨声中,新娘的哭闹声也显得苍白无力,嘴角滴血,见缝插针。
“唤汝之怨灵,前来助阵!”
魏坤眼神忽地凶狠,拉开身位,横刀而立。
一把黑色雨伞弧顶直指天空,呼风唤雨,天地骤变。
下一趟雨水到来之时,它们已经不再归于天地,而是臣服于怨灵的旨意,化为酸雨,化为霉雨,落向这些愚昧的村民。
雨水越大,效果就是越剧烈,大片的霉菌开始在那些村民的身体上滋生蔓延,这让他们本就发烂的肉体雪上加霜。
一道道腐蚀的伤痕随雨水般趟过,庙前惨叫声此起彼伏。
成片的头颅在杀猪刀的挥舞之下落地,魏坤手持黑伞,抓住机会朝庙宇那里冲去。
“咚!”
一脚踹开那朱红大门,却不见新娘的踪影,只有那位满口黄牙的老太太瞪着那双死人眼,想要挡住自己的去路。
“人呢?交出来!”
魏坤大声呵斥,左手往后背绕去,暗地里掏出一把枪来。
怎知那老太太发出阵阵阴笑,肆意地说道:“就让老朽来会会.........”
话音未落,一快小窟窿在她的额头上出现,老太太神情有些惊愕,但是还没有身死的迹象。
“你们这些邪祟,非得砍头才能杀死,命倒也是够硬!”
魏坤冷哼一声,手持手枪,接连七发打得她节节败退。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通放电的电棍,硬生生砸在老太太的脑门上。
“啊!”
尖叫未止,一抹寒光闪过她的脖颈,顷刻销声匿迹。
“此间只有一扇门,要是被绑走了,也只能从此处过。”
环视一圈后,魏坤有了判断,踹门闯入寺庙后院。
但当抬头望去的那一刹,寒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