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拨开了一丛碍眼的灌木,大久保极其缓慢地蹲下了身子,横伸开胳膊,朝着身后两名日军士兵打出了‘隐蔽’的手势,顺势将抓在了手中的三八大盖轻轻地架在了灌木前的一段朽木上,眯起眼睛盯住了相对开阔的林地中、大概在三十米外的一丛乱草。?▲八一中▼?文网.ww.▲
丛林之中炎热潮湿,草木生长得格外的茂盛。但也同样因为这种炎热潮湿的环境,草木枯荣的度也格外迅。一旦被山间野物踩踏过后损伤了根茎,最多不过是一壶茶的功夫,草木枝叶便会有少许萎靡。而像是被大久保盯住的那一丛乱草,已经很有些年蔫头耷脑的模样,且全然不像经过山林中野兽践踏的模样?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割断了这些乱草的根茎,披着这团刚割下来没多久的乱草遮掩身形!
深深吸了口气,大久保再次朝着身后的两名日军士兵做出了‘跟进’的手势。等得那两名日军士兵悄悄靠拢到了自己身边的时候,方才伸手指向了那团越看越显得突兀的乱草:“有人潜伏在那里啊……”
仔细地观察着大久保指出来的那团乱草,两名与大久保一起充当尖兵斥候的日军士兵端着手中的三八大盖,左右平移着继续搜索了片刻,也都压着嗓门朝大久保吆喝起来:“大久保君,那边的灌木也有些奇怪呢?”
“看见那块爬满了青苔的石头了吧?有一块青苔被人蹭掉了!看那块青苔被蹭掉的痕迹……像是个不小心留下的脚印痕迹?”
抬手招呼着身边的两名日军士兵朝后退出了十几步远近,大久保微微喘息着再次蹲踞了身子,压着嗓门朝身边的两名日军士兵说道:“应该是那些制造了爆炸的家伙,已经现了我们,所以才会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布置了埋伏!”
伸手从腰带后摘下了一枚手榴弹,一名日军士兵很有些兴奋地朝着大久保低叫起来:“那么…..一鼓作气的拿下这些家伙吧?只要我们一开火,跟随在我们身后的同伴立刻就会赶上来支援的!即使我们不能迅的歼灭这些想要埋伏我们的家伙,同伴们也能包围他们啊!”
同样从腰后摘下了一枚手榴弹,另一名日军士兵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只要干掉了这些家伙,这次的侦搜行动,也就可以圆满的结束了吧!大久保君,就请您带领我们出击吧!哪怕最后的功劳会被那个姓牟口田的家伙拿走,可我们也总算能从这会让人疯的山林里解脱了啊!”
面对着身边两名急于一战定乾坤的日军士兵,大久保却是并没有着急答话,反倒是很有些犹疑不决……
不论人数多寡,日军派出到丛林中的那些侦搜小队人员,采取的战法从来都是尖兵抢先与目标进行接触作战,而其他跟随在尖兵后的侦搜小队成员,则会循着枪声汇合,甚或是包围那些已经被丛林折磨得精疲力竭的目标。八一?中文?▼■网■即使不能将目标全歼或是一网成擒,至少也能缠住目标,争取时间让其他的侦搜小队迅靠拢,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达成作战目的!
在以往的侦搜任务中,这样的胶着战法,的确是取得了一定的战果。面对着饿得精瘦、但眼睛里却是凶光四射的日军士兵时,那些已经被打得破了胆的英军士兵往往只是胡乱开几枪作为象征性的反抗,之后便是乖乖地把武器扔到了地上之后高举双手投降!在更多的时候,当日军侦搜部队之中的斥候一枪打翻了一名英军士兵之后,战斗便会立刻结束——对于投降的理解,东方人和西方人的看法显然不一样…….
如果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判断,即使那些英国人布置出了个埋伏的阵型,在短暂的交火之后,一件勉强还算是干净的白衬衣,便会被那些英国人用树枝挑着高高举了起来。但是……
不知道是为什么,大久保心中总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觉。就像是在童年时在家门前小溪中翻动石块寻找着美味的螃蟹,在有了颇多收获、正自兴高采烈之时,却猛地现自己已经触碰到的石块下,隐隐约约露出了一条毒蛇的尾巴……
像是看出了大久保心中的犹豫一般,蹲踞在大久保身边的两名日军士兵彼此对望一眼,很有些焦急地朝着大久保低叫起来:“大久保君,请不要再犹豫了!即使是那些英国鬼畜想要进行无谓的抵抗,我们也一定能够战胜他们的!”
“的确是这样啊!大久保君,就连辎重部队的那些家伙,也都能凭、骑着几十辆没有了胶皮轮胎的破自行车,俘虏一百多个英国鬼畜呢!无论如何,请大久保君下定带领我们攻击的决心吧!”(战史记载,日军部队在马来半岛组建用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的‘银轮部队’进行快机动作战,因为自行车橡胶轮胎损毁严重,日军士兵索性骑着只有轮毂的自行车前进。八一?▲?中▲文网?而那种轮毂与石子摩擦撞击的声音,竟然让英军士兵误认为坦克履带行进时出的声响,大批英军士兵因此溃逃。而在缅甸地区,英军更是有整建制作战部队向起着自行车的日军辎重兵主动投降的记录)
眼看着身边的两名日军士兵那副按捺不住的模样,再想想以往经历过的那些与英军作战时的场面,大久保略带着几分犹豫,缓缓地点了点头:“千万不能冒进!如果遭遇到那些英国鬼畜的强烈抵抗,请一定要保证隐蔽好自己!如果在这样的战斗中遭遇不测的话,那几乎就是毫无意义的犬死啊!”(日本所谓的武士道文化中,以在不为人知之处默默战死为耻辱,并将其称之为犬死)
很是兴奋地点了点头,两名已经拿出了手榴弹握在手中的日军士兵飞快地转过了身子,朝着方才蹲踞观察的位置摸了过去。几乎是在大久保刚刚返回方才进行观察的阵位时,两名日军士兵已经猛地拉开了手榴弹上的保险栓,用力将手榴弹在三八大盖的枪托上磕了一下之后,抬手将手榴弹抛了出去!
几乎听不出先后的两声爆炸响过之后,两名佝偻着身子躲避爆炸气浪和弹片的日军士兵很有些兴奋地蹲踞起了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在丛林中缓缓飘动的硝烟,手指稳稳当当地搭在了三八大盖的扳机上,口中也情不自禁地大声吼叫起来:“杀光这些英国鬼畜吧!”
出乎大久保与另外两名日军士兵的预料,那几乎要贴着可疑之处炸开的手榴弹,似乎并没能给乱草或是巨石后的埋伏者造成应有的伤害——空气中只有硝烟的味道飘过,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腥气夹杂其中,耳中也没有听到任何一丝伤者的**,甚至都没有本该在预料中响起的、还击的枪声?!
乍然之间,大久保脖子后的汗毛全都倒竖了起来,几乎是撕扯着嗓门朝身边两个还在懵懂中的日军士兵嚎叫起来:“是陷阱啊!快……”
嘶哑的吼叫声,被一条毫无征兆、乍然间从大久保头顶大树枝桠上垂下的吊索打断了……
就像是在农家院中的水井里用吊桶打水一般,蹲踞在横生树枝上、借助着茂密树冠遮挡身形的苗老八灵活地摆动着手腕,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吊索甩到了大久保的脖子上之后,不管不顾地抓着吊索的另一头,猛地从藏身的树顶跳了下去。
凭借着自己体重上的优势,更借助着骤然下坠时的力道,紧紧拽着吊索的苗老八毫不费力地将压根也算不得魁梧的大久保吊在了半空中。或许是因为吊索骤然上提时拽断了大久保的颈椎,被吊到了半空中的大久保几乎都没有太多的挣扎,手脚便软软地垂落了下来!
几乎是在苗老八手中吊索垂挂下来的同时,手中抓着两把刺刀的侉侉也从大树树冠中显露了身形,如同一只盯准了猎物之后俯冲捕食的岩鹰般疾扑而下。双脚尚未落地,一正一反握在手中的两把刺刀,已然在半空中划出了两道耀眼的光芒!
虽然早已经看见了大久保被半空中坠下的吊索拉扯到了半空中,可因为手中端着的三八大盖过长的枪身阻碍,两名原本蹲踞在地的日军士兵都只来得及嚎叫着半侧了身子时,侉侉手中舞动的刺刀,已经闪电般地划向了两名日军士兵的咽喉。
无可奈何之下,两名几乎是下意识仰身闪躲的日军士兵,只能丢弃了手中端着的三八大盖,尽力将身体朝后仰去,重重地甩成了个四脚朝天的模样。
像是早知道自己那眩目的刀光会将两名日军士兵逼得弃械挣命,双脚才一落地,侉侉立刻顺势佝偻了身子朝着斜侧方一个翻滚,没头没脑地直冲着一名挣扎着朝后挪动身体的日军士兵滚了过去,手中反握住的一柄刺刀大开大阖地再次划出了一道眩目的刀光,另一只手中抓的刺刀,却是异常阴毒地反撩直刺,直奔着那名日军士兵的腰间捅了过去!
长声惨嘶之中,那名面露惊恐神色的日军士兵果然只顾着躲开眼前那眩目的刀锋,却对侉侉暗里杀着全无提防,被侉侉一刺刀捅进了腰眼位置,当时便佝偻起了身体,捂着侉侉压根都没拔出来的刺刀惨叫着满地翻滚起来。
也都不站起身子,侉侉双脚狠狠在地上一个蹬踏,已经半仰着的身子几乎贴着地皮猛地一拧,合身朝着另一名几乎都要站起身子的日军士兵扑了过去,手中反握的另一把刺刀贴着那日军士兵的大腿内侧狠狠地划了下来,干脆利落地将那名日军士兵大腿上的动脉划开了个半尺多长的刀口!
顾不得那名日军士兵大腿伤口处喷溅而出的鲜血溅了自己一身一脸,侉侉空着的那只手在地上用力一撑,借势一头将那名还想要朝着自己扑过来的日军士兵撞得再次仰面翻倒在地,手中反握着的刺刀毫不客气地狠狠扎进了那名日军士兵肚脐的位置,生生扎透了那名日军士兵的身体!
敏捷地跳起了身子,侉侉看着兀自拽着吊索不松的苗老八,再瞧瞧已经被拽断了颈骨的大久保,这才伸手抹了一把溅得满脸都是的鲜血:“还恁啥咧?走啊……”
松开了手中吊索,苗老八眼看着大久保的尸身落地,再听听周遭林地里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响,这才仰头看向了身侧不远处的几棵大树:“官长,我们的功夫做完了,接下来就看你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