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拍了花脸猫一把巴掌,斜靠着墙的倮倮对花脸猫说:“你就说你的馋虫又出来就成了,还啃猪蹄子喝红酒?是你馋猪蹄子了吧?还啃猪蹄子喝红酒,你咋不说吃酸菜喝红酒呢?”
哈哈一笑,花脸猫马上扭头对鹿鸣铮说:“官长,你刚才笑啥呢?有啥可乐的事跟兄弟们说说,在这种地方不说点笑话,怎么混日子呢。?????¤八№?一小¤說?網w、w-w、.`8-1-z-w`.com”
“先说点现实的东西吧。”鹿鸣铮环顾了一下兄弟们,看到这些活生生的面孔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想到这些优秀的老兵曾经多次在战场上建立功勋,而现在却要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鹿鸣铮的眼睛有些红了,他哽咽了一下说:“兄弟们,三分钟之后,小鬼子就要枪毙我们了。”
牢房里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兄弟们互相看看,似乎谁都没意识到死亡会这么快降临,他们原本准备的下一个话题是怎么捉弄看守牢房的小鬼子……
抓了抓自己的头,苗老八活动了一下脖子说:“奶奶的,这儿的小鬼子不地道啊,咱们送了那么多小鬼子去见阎王,这儿的小鬼子不说给咱们磕几个,总得好酒好菜招待咱们一下。”
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拿出里面最后一根烟,侉侉摸了摸口袋,现没有火柴之后,便把烟伸出了牢房,之后朝着一名日军士兵比划了一下。大概穷凶极恶的小鬼子也会尊重不怕死的中国老兵,或者说,人之将死,他们愿意满足中国老兵们最后的愿望。一名日军士兵拿出火柴,给侉侉点上了香烟。
抽了一口烟,随后拍拍自己的脑门,把烟递给了身边的倮倮。侉侉说:“这英国佬的烟就是呛鼻子,我说老八,你知不知道小鬼子为啥都那么矮?坏心眼太多了,就算对他们自己人也是那么多坏心眼。因为坏心眼太多了,所以把个子压住了,长不高了。坏心眼多的人有几个不是铁公鸡?所以呢,咱们就不用小鬼子招待了。咱们想想到了阎王殿,怎么去收拾在那边的小鬼子吧。”
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裆部,倮倮躺在地上,用力呼出了一口气:“可算是完事了……官长,兄弟们。说实话,从最开始接到这个任务,我是又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咱们可以玩把大的,使劲杀小鬼子,这感觉绝对刺激,不高兴的是,这个任务实在是让人憋屈……现在好了,任务失败也算是结束。咱们都能好好歇歇了。”
还是有些不甘心,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无法挽回,只有被动地接受这一切了。羌羌躺在了倮倮身边,低声说:“就是任务失败了有点让人寒心,算球了,轻轻松松去死,我听说人死的时候心事太多,将来投的胎也是操心的命。”
当然听得出来羌羌不仅是为了没有完成任务而唏嘘,还在为被小鬼子抓住,死在他们手上感到不甘心。
每个中国老兵都一样。他们宁可死在和日寇拼杀的战场上,也不愿意死在被俘的监狱里。
伸出手,先把躺在地上的倮倮和羌羌拽了起来,鹿鸣铮说:“按说咱们兄弟在一起打鬼子这么长时间。死到临头,总得说几句掏心窝子话,说几句十八年后在一起打鬼子的话……”
抓抓头,苗老八说:“官长,小鬼子用不了几年就得滚回去,十八年后用不着咱们了。”
“要不说你老八就是当大头兵的命。把小鬼子从咱们家里赶出去了,就不能去小鬼子家里坐坐?咱们得打到东京去,虽然说小鬼子那地方又小又潮,虽说天皇的皇宫还没有咱们故宫的厕所大,咱总得过去屙点尿,意思意思不是。”鹿鸣铮调侃的语气忽然正经起来,他对所有的兄弟说:“兄弟们,别的话留在那边说,我跟大伙说件正经事。???八卍◎一小說?網w、w、w`.`8`1-z-w、.-c-o`m`”
“哪有比死还正经的事了。”花脸猫话刚出口便用手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他对鹿鸣铮说:“官长,你说你说,我保证不闹了。”
侉侉这些兄弟们都笑嘻嘻地看着花脸猫,他们的笑容分明在说,你个老猫死性不改,死到临头了还改不了喜欢开玩笑的性子。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知道死亡就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兄弟们竟然没有太多的害怕或者忐忑,每个人都乎寻常的安然,也许这就是互相信任的战友能够给予对方的坦然,就像在炮火连天,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起冲锋的时候,兄弟们无所畏惧地冲锋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身边都是勇猛善战的好兄弟,好战友,他只需要面对正前方,勇猛杀敌便是了,根本不用担心侧翼会出什么问题。
慨然赴死大概便是因为那份凛然的信任……
并没有因为花脸猫习惯性地开玩笑而说什么,鹿鸣铮说:“我长话短说,因为小鬼子就给了咱们三分钟的时间,我给兄弟们讲个笑话吧,刚才你们都问我在笑什么。刚才对面那个小鬼子和我对骂了几句,我问他,他是不是从来没想过会被关进自己人的监狱,他倒好,他说就算他被自己人关了,他也不会死,死的只有我们这些人,对,他骂我们是支那猪,就算咱们干掉了他们那么多人,让他……他叫坂垣平八郎吧,让坂垣平八郎变成孤家寡人,可毕竟我们任务失败了……”
所有的兄弟都在静静地听鹿鸣铮说,他们知道坂垣平八郎说的没有错,他们的任务确实失败了,而且他们会死坂垣平八郎之前。
看到兄弟们一张张异常严肃的面孔,鹿鸣铮笑着说:“后来我笑得差点岔气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坂垣平八郎这个王八蛋把我气得够呛,他正在得意洋洋地会所,他不会死,死得只有我们的时候,那个小鬼子军官忽然带着两个兵进来了,说要带他去刑场枪毙!”
兄弟们忽然看看,忽然爆出声音巨大的哄笑,笑声实在太大了,既有真正的笑意在里面,也有报复的快感,以及试图想用爆笑的方式驱赶对死亡的恐惧。
羌羌这些兄弟的笑声实在是太大了,听得小林隆一这些在外面的日军官兵不由地频频皱眉,似乎觉得他们都疯了。
小林隆一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似乎觉得应该带鹿鸣铮这些中国老兵去刑场了,不过从未见过中国士兵是怎么样去刑场的他,还是想见识一下,面对死亡的时候,这些中国老兵会是一种什么反应。
摆摆手,意识兄弟们把笑声压一压,鹿鸣铮接着说:“还有更可笑的。这****的坂垣平八郎平时硬得像块石头,我以为是个铁打的好汉呢,结果呢,外面这个鬼子头刚说带他去刑场,他马上就哭爹喊娘地嚷嚷开了,说什么不应该当着咱们的面枪毙他。有句话说的好,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他真是这么想的吗?娘的,我看就是怕。你们猜外面那个鬼子头跟他说的什么?外面的鬼子头跟那个坂垣平八郎说,你要是真想有点尊严,就别这样……那个坂垣平八郎这才老老实实地出去。”
“怂货一个。”羌羌听了哈哈大笑。
“蛋都是软塌塌的,奶奶的。”******也跟着笑。
于是兄弟们笑得声音更大,笑得也更畅快了。
等到兄弟们笑够了,回头看见小林隆一又一次地看手表,鹿鸣铮说:“兄弟们,咱们时间不多了,我就不废话了。刚才说这件事,一个方面是因为咱们兄弟就要和阎王老子喝酒了,临走之前乐呵乐呵,另一方面,我给兄弟们提个醒,咱不能像坂垣平八郎那个王八蛋一样,临死了变成一个软蛋熊包,让这些小鬼子看咱们的笑话。说起来,咱们都是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生生死死见了不少,能活到今天,都站在这里的,任谁都起码砍过五六个小鬼子的脑袋,都是杀够本的兄弟,”
******这些兄弟互相看看,脸色都露出了悲壮的神色……
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每个人都在用鼓励,骄傲的目光环顾了身边的兄弟,他们在用目光告诉自己的兄弟,他为自己骄傲,为身边这些兄弟骄傲。他们是铁骨铮铮的中国老兵,他们曾一次次手刃侵略者,他们即便在死的时候也敢拍着胸脯说,他们没有对不起列祖列宗。
挺了挺腰板,鹿鸣铮示意门外的小林隆一开门。鹿鸣铮凛然地对兄弟们说:“咱们中**爷活着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撒泡尿就是一条河,咱们中**爷就算了倒下了,那也是一座山,一道岭。”
不屑地看着门外的小林隆一这些日军官兵,倮倮说:“咱们中**爷就算倒下了,家伙也是**的,也比小鬼子个头高。”
于是肆无忌惮的笑声再次响起,在哄笑声中,一名日军士兵打开监狱牢门。
“我走第一个。”鹿鸣铮走在最前面,他回头看看自己这班兄弟说:“在我们北平啊,我小时候最喜欢去看砍头,看砍头主要看什么呢,不是看人头落地,鲜血飞溅,看的是,被砍头的人是不是爷们。不是爷们,没到砍头的法场,他就瘫软成了一团泥,都提溜不起来,要是真爷们,把得仰阔步朝法场走,不仅要仰阔步,还得把脚镣趟起来。什么叫趟起来,就像唱京剧的那样,迈着大大的方步,把脚镣都带起来,不能在地上拖着走,这叫真爷们!可惜小鬼子太抠门,连脚镣都不给咱们预备。得嘞,小爷我给兄弟们带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