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年里,魏夏没再反抗。
看着逐渐痊愈的父亲和逐渐有起色的家庭,魏夏不想一切回到曾经,于是只能沉默的顺从范萱萱的安排。
毕业就好了。
魏夏反复安慰自己。
毕业之后,她就不会再被范萱萱掌控了。
这样的念头一直到毕业前,隐忍两年的魏夏终于爆发。
校庆典礼这天,学院邀请了许多杰出校友甚至企业家,范萱萱作为优秀学生表演节目,这天她没有再让魏夏代替自己,她穿着优雅的白色礼服,在舞台上弹奏出让教授也惊艳的原创曲子。
她的演奏水平可以用进化来形容,哪怕魏夏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如果范萱萱一直是这个水平,当初根本不需要一次次的找魏夏来顶替。
那几分钟,整个礼堂都轰动了。
表演结束,范萱萱在喝彩与掌声中从容大方的站起来,略带羞涩的表示这是她自己谱的曲子。
只有在后台准备幕后工作的魏夏,从听着那熟悉的音调起,她在热闹的人声中,一瞬间脸色惨白,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温度。
那首曲子,是她本来打算演奏的,是她原本准备的毕业作业,她把这首曲子当做这几年隐忍的句号,倾注了无数心血。
明明每个音符、每段音节,明明都是她一点点写下的,怎么会变成范萱萱的?
怎么会!
范萱萱怎么能!
幕后的魏夏血色尽褪,范萱萱退场时,向她这边看来一眼。
明明是笑着,眼睛里却犹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意,一如当初她第一次找上魏夏代替自己参加比赛时。
这一刹那,魏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在范萱萱下场时,她冲出去红着眼狰狞的质问:“这明明是我写的曲子,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因为范萱萱的惊艳表演,礼堂里的人基本都在关注台上,她突然冲出来说出这样一番话,可想而知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这次典礼学校很重视,除了校外企业家还请了不少记者来,魏夏冲出来说的这些话,某种意义上会影响学校的形象。
而范萱萱是学校优秀学生,代表学生形象,如果抄袭剽窃作品是真的,学校的颜面也会受到影响。
因此学校对这件事很重视,好几个办公室的老师和两位副院长来调查这件事。
一位主任质问魏夏:“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首曲子是你创作的?”
“魏夏同学,说话要有依据,在校期间你和范萱萱同学的成绩显然不在一个水平,她怎么可能会拿你的作品。”
魏夏红着眼站在台上,面前的众多老师看她的眼神都不慎友好,问话的人甚至故意向着范萱萱说话。
礼堂里有几百人,师长前辈都在眼前,他们都在看她,魏夏独自面对那么多人的质问,恍惚间觉得是自己错了。
可是被欺压了这些年,她早就隐忍到了极致,这首曲子曾经是她以为的结束和开始,她不可能轻易让出。
“我电脑里有十几版修稿。”
“我在寝室里经常为了写谱熬夜,我的室友也可以证明我创作的过程。”
魏夏拿出自己的u盘和初始纸稿,证明自己清清白白坦坦荡荡。
于是众人又看向范萱萱。
范萱萱依然是矜贵优雅的模样,她静静看着魏夏拿出证据,等众人看过来时,她从容道:“这些东西我也有。”
十几分钟后,有人送来一个u盘和一沓纸稿,内容和魏夏手里的大体一致,时间也差不多。
一个是名气斐然的天才少女,一个是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
天平,悄然向范萱萱斜了一些。
范家家大业大,当然会有些科技能够伪造证据。
魏夏心知这一点,犹不认输:“我的室友可以证明!”
她说完这句话时,听见一旁的范萱萱笑了一声。
魏夏和范萱萱一个寝室,她的室友也是范萱萱的。
两个室友被叫来,听完老师的问话,其中一个名女生说:“我每天晚上都看见范萱萱为了这乐谱熬夜,没见过魏夏写啊。而且……魏夏这些年成绩都一般,怎么能写出这样的曲子。”
这个室友平时就喜欢巴结范萱萱,魏夏把目光看向另一个女生,她曾经帮过这个女生很多次。
可没想到,那个女生沉默几秒,也说:“这是范萱萱自己写的……”说话时,她甚至不敢看魏夏。
两名室友说完,魏夏还想再说话,眼前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皱着眉不悦的开口:“几个月前范萱萱同学刚刚完成初稿的时候,曾经拿给我请我指教过,我是看着她一点点成长进步的,这个曲子明明是她独立完成的。”
这位教授德高望重,没有人敢去质疑他,加上两位室友的作证,天平彻底倒了。
没有人信魏夏。
副校长宣告完结果之后,所有人看魏夏的目光都带着鄙夷。
因为魏夏破坏了庆典加污蔑同学,学校给她记了大过,还是范萱萱求情她才没被开除。
经此,魏夏在学校一夜出名名声狼藉。
没有人信她,没有人对她友好,当面、背地都是鄙夷嘲讽。
在一个满心嫉妒凭空污蔑同学的魏夏的衬托下,勤奋努力优秀漂亮还不计前嫌求情的范萱萱越发让人喜欢。
范萱萱求情的理由是“听说魏夏家里情况特殊,可能是家庭原因或者毕业压力大了点”。
于是辅导员安排魏夏去学校心理中心做了一次测试。
然后又安排到市医院精神科。
最后得出结论,魏夏患有臆想症和其他一系列精神疾病。
这样的结果说得过去,因为臆想症,她臆想着自己创造出一首极佳的曲目,也坐实了范萱萱的清白。
之后,退学、入院,一切都顺理成章。
自己有没有病,魏夏自己很清楚,这些分明又是范家的安排。
可是同学师长没有人相信她,她只能一遍遍的求着魏父魏母:“爸,妈,我真的没有病!那个证明是假的,让我去别的医院再测一次,我求你们了相信我!”
魏父魏母眼里不忍几次动摇,却还是狠着心配合医生把她推上精神病医院的车:“乖,去医院治病,我们等你病好再接你回来……”
明明百口莫辩孤立无援,明明满腔愤怒不甘怨恨,魏夏还是意识到了什么。
在魏母掰开她抓着栏杆的手指时,她忽的问:“范家给你们多少钱?”
一瞬间,魏母浑身都僵硬了。
她没有说话,眼睛里一瞬间的心虚已经替她回答。
“哈!”魏夏眼里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光瞬间熄灭,她自嘲的笑了几声,松了手指不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