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我的两个傀儡之一突然就跟我切断了联系,也就是说,它被发现了。
裴师兄倒也有几分本事,忽然停下脚步说:“师弟,你有一个傀儡死了。”
顾志明说:“傀儡是段安丰的。”
裴师兄讶然道:“段兄弟也是我们茅山术派的?”
我笑了笑说:“昆仑望派。”
裴师兄大为吃惊:“昆仑望派居然还有传人?”话一出口,或许是觉得有失尊重,连忙歉意地对我笑笑,“不好意思,原来大家是同门,失敬失敬。”
我拱拱手,说了声“没事”。
裴师兄随即又说:“听说你们昆仑望派的典籍包罗万象,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哦。不过你只有两个傀儡,在纸人傀儡之术上,修为毕竟还是太浅,看来还是要术业有专攻啊。不过没关系,你在这方面有什么疑问的,尽管可以向我请教。”
他说话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好像自己就是这一法门的宗师了。
我笑着点点头:“那就多谢裴师兄了。”
他挥挥手道:“好说好说。”
顾志明在一边默不作声,他比他师兄要沉稳得多,或许已经看出来,我对纸人傀儡的修为,可绝不止两个傀儡这么简单。
这时李大卫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勾着我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怎么……怎么不走了?”
我和顾志明对视一眼,转头向李大卫说:“大卫,要不你在这接应,我们三个上去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及时报警,你用最快的速度下山去接警察。”
李大卫想了想觉得靠谱,就点头说:“行,你们小心,反正我真是爬不动了。”说完还不忘叮嘱一句,“万一发现危险分子你们就躲起来,发个短信给我,我来报警,不然打草惊蛇。”
其实我和顾志明都已经确定了,上面有邪物在作怪,报警一方面不一定有用,另一方面警察也是普通人,有些事情真不适合让他们参与。
所以我说这话,其实就是想把李大卫支开,他在非常规的情况下是没有能力自保的,光靠他手里那根自来水管儿,根本就不顶事儿。
我们还没往前走呢,顾志明手里的罗盘指针突然剧烈颤动起来,接着刷刷刷逆时针转了好几个圈,最后好像一片飘落水面的落叶,缓慢而漫无目标地转悠着。
顾志明神色微变:“老雷有危险了。”
裴师兄一伸手,召回他的五个傀儡,五名半虚半实、歪歪扭扭的人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裴师兄道:“去,看看!”
说完“啪”的打了个响指,那些傀儡立刻分散开来,或快或慢地向山上奔去。
可见裴师兄虽然制出了五个傀儡,其实控制力不够纯熟,并不能将这些傀儡同时控制到如臂使指的地步。
他将五个傀儡派出去之后,转头得意地对我笑了笑说:“你瞧,人多力量大,等会最少能有一个活着回来向我报告情况的。”
我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其实心里不以为然,山上的情况其实很简单——树林之中有个小屋子,老雷就在那屋子里。
刚才我两个傀儡一个在外远远监视,另外一个试图靠近那屋子,却在十米开外就被发现,然后被人悄无声息地弄掉了。
监视小屋的那个离小屋大约有三十米远,仍然在尽职尽责地完成着它的任务。
由于那小屋根本没有窗户,所以里面的情况,必须进去才能看到。
可是我并不觉得裴师兄的傀儡能够走近小屋。
虽然我没法感知到裴师兄的傀儡,但是我能够分享我那个傀儡的视野,所以我操纵那个傀儡躲在茂密的草丛里向我们这个方向看来,果然看到五个傀儡步履蹒跚地靠近过来,到了距离小屋三十米的位置,就分别散开,向小屋靠近过去。
刚才我那个傀儡消失的时候,我没能注意到过程,现在正好可以看看这五个家伙是怎么死的……
可是结果让我失望了,裴师兄的五个傀儡潜到小屋周围十五米处,就突然一齐抖动起来,仿佛被五只手同时扼住了咽喉,很快就变成一团团符纸燃尽的草灰,山风一吹,立刻飘散了。
裴师兄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骂了一句,说道:“这次是我战术失误,不应该让它们一起上的,我再试试。”
说着从兜里翻出几张黄符纸,铺在腿上折了半天,终于折好五张纸人,然后一一插在地上,对准正南方向,脚踏天罡步,把“黄纸化人形”那四句口诀念了一遍,接着诚心诚意祷祝了几秒钟,这才大喝一声:“疾!”
那五张纸人见风而长,晃晃悠悠变成了人形,裴师兄吁出一口气,打了个响指,说道:“去吧!”
那五个纸人傀儡便再次向山上跑去。
做完这一套之后,裴师兄看了一眼手表,轻松地笑道:“好,一分二十秒,差点儿就破记录了。”随即看向我,摇头晃脑地问道:“段兄弟,你那两个傀儡招出来,要多久啊?”
这时候我可不想跟他比什么施法速度,就说:“比裴师兄自然是不如了。”
裴师兄点头道:“那也没事,只要勤加练习,再过三五年时间,总能更进一步的。”
我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暗暗嘀咕:我手头上这么多事,如果只是为了把纸人傀儡之术练成你这样,就浪费自己三五年时间,那我还不如去死了!
顾志明却忍不住笑了笑,也没说话,我刚才招傀儡他是看到的,从盲折傀儡到化成人形,前后也就二十几秒吧,更何况我是单手。
如果是五个傀儡,用双手的话,速度也不会超过三十秒。
当然了,这是指一般情况下,如果遇到了紧急情况……算了,不提了,人嘛,贵在低调。
不过和裴师兄这么一对比,我发现我还真是修炼《昆仑书》的料,从我第一次使用纸人傀儡之术,也就是从罗家村逃出来的那一晚开始,我对《昆仑书》上的各种法门修炼起来都得心应手,而且进境迅速。
也不知道是资质问题,还是运气成分,如果让我像裴师兄这样练法,估计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个神棍了,反而不会遇到这么多惊险异常的故事。
言归正传,我们跟着傀儡一路上山,这次裴师兄学聪明了,也把傀儡停在三十米处,而我们三个则在距离小屋子四十米开外停了下来。
我们刚刚在草丛里隐藏好,就听到小屋里面传来一声惨叫,我和顾志明忍不住对视一眼,都确定那是老雷的声音。
看来老雷真的就在里面!
顾志明用唇语问道:“怎么办?”
他问的是我而不是裴师兄,我摇摇头,表示伺机而动。
裴师兄这回谨慎许多,命令一个傀儡向前走了五米,到达了离小屋二十五米的位置,等了半分钟的时间,傀儡仍旧没有被攻击的迹象,于是我们几个也悄悄上前五米,也就是三十五米的位置。
顾志明轻轻放下罗盘,盘膝而坐,开始施展“天罡护身术”。
我用昆仑望气术看了他一眼,只见顾志明身周除了一层氤氲白气,也就是他的先天之气,渐渐又有一层淡金色罡气盘旋而至,绕体三周之后裹在他的白气之外,仿佛加上了一层黄金铠甲。
我倒是知道有这门法术,不过我没练过,因为这玩意儿是童子功,保持童身年岁越久、修炼这门法术的时间越长,护体之力也就越强,听说如果从小就练这法术的,到了百年童子之身,那就是金刚不坏之躯了。
而且这门功法有个好处,就是即便破了童子之身,这门法术也不会消退,只不过永远不能再增强而已。
所以我都这把年纪了,就算马上开始练起,也练不了几年的。
这天罡护身术只练三五年,根本就不顶事儿。与其浪费那个时间,不如多学点儿别的。
裴师兄也同样施术护身,不过他的罡气比顾志明强不到哪去,看来这小子破了戒,这法术早几年就停练了。
也是,这裴师兄外貌上是一表人才,人也很灵活,又有几手足以用来装逼的法门,肯定招女孩子喜欢,这童子之身嘛,早早丢了也不稀奇。
至于施展天罡护身术完毕之后,就仗着护甲增加,直接冲上去跟敌人对砍了?
并不是,茅山术派临敌的时候有一整套准备方案,总结起来就是:罡气护体、吃解毒药、木剑开锋、锁足陷阱,最后向祖师爷祷祝。
吃解毒药很好理解,就是口中含一颗茅山术派自制的解毒丹,防止敌人用毒烟、毒针、毒虫或者涂了毒药的兵刃,甚至对尸毒也能缓解。
木剑开锋不是真的给他们佩戴的桃木剑开个刃口,而是用“破甲术”给桃木剑增加杀伤力。
锁足陷阱是提前以法术布下陷阱,通常是用“锁足术”将植物的根茎布成活锁链,以备逃跑的时候缠住敌人的双脚,来拖延对手的追杀速度,甚至帮助反杀。
最后向祖师爷祷祝,就是请求祖师爷保佑,提高自己的运气,这个比较虚,谁也不知有用没用,不过聊胜于无。
这一套“buff”加持在身,这两位还是没有冲进去,而是由裴师兄驱使那名傀儡继续向前走,走到二十米处,略停片刻,依旧没有任何问题,于是我们一口气前进到距离小屋不到三十米的位置。
这时前方再没有任何遮挡了,而且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只听一个极度沙哑而苍老的女声,用一种诡异的强调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好像是泰语,又或者是越南语,语速又快又急,总之是东南亚一带的口音。
接着便听老雷有气无力地说:“什么朋友?我朋友怎么可能在外面?阿赞坤,你又耍什么花招?”
我和顾志明同时暗叫不好,原来小屋里的人早就发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