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明简单查看了一下病人的状况,又给病人把了把脉,抬头看了那病人家属一眼,叹道:“伤寒,少阴亡阳,已属弥留,姑拟参附汤,聊尽人事!”
病人的家属听陈康明文绉绉的道了这么一大段,都是面面相觑,满脸懵逼。
李胜天冷冷的看了陈康明一眼,上前查看病人状况。
家属中有个男子问道:“大夫,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陈康明摇头叹道:“回去准备后事吧。”
那些病人家属顿时像是炸了锅一样。
“怎么会这样?爸爸前些天还好好的啊……”
“就是,一定是搞错了。”
“我就说咱们把爸爸送到医院去,你们非要来这什么天医堂。现在倒好,只是一个感冒,都给看成绝症了!”
见那些家属质疑他的诊断,陈康明怒道:“老夫给人看病几十年,还从来没有误诊过。不信你们把他送到医院,看是不是我说的结果?”
一个家属叫道:“走走走,懒得跟他们扯,赶紧去医院。”
“就是,别去晚了给耽搁了。
陈康明自己的门诊,规模和名声虽然不如回春堂和济世堂,但在颍州那也是排的上号的。每天排队找他看病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谁见了他不是高高捧着?
而且,人年纪越大,就越是虚荣。越是希望被人捧着。
见那些家属这么不尊重他,陈康明顿时就怒了,梗着脖子道:“去去去,你们赶紧去,要是他还能抢救过来,我陈康明三个字就倒着写!”
那些家属一听这话也怒了,一个女子指着陈康明的脖子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这就是你们天医堂医生的素质?你们这不是在咒我爸爸死吗?”
“老夫懒得跟你们这些刁民扯!”陈康明大袖一挥,叫道:“保安,把这些人给我轰出去!”
李胜天冷冷的道:“你给我闭嘴!”
陈康明也愣了,没想到李胜天竟然会当众这么不给他面子。
“你你……你……”
陈康明哆哆嗦嗦的指着李胜天:“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李胜天冷冷的的道:“医术不精,误人性命。整天只知道贪得无厌。连这么个病症都诊断不清楚,还好意思说自己已经融会贯通了《千秋铎》?还好意思问我再要别的典籍?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陈康明气的脸红脖子粗,脱口骂道:“你……你放屁……”
李胜天冷笑道:“爆粗也掩饰不了你医术不精的事实。”
陈康明梗着脖子道:“那你说他得的是什么病?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跟你没完!”
李胜天冷冷一笑,沉声道:“病人家属刚刚说了,患者始病似外感小恙,三日后忽然昏迷。我观其气息微弱,面色灰滞,手冷过肘,足冷过膝,头汗淋漓,神识似清似蒙,六脉似有似无。而且,所到之处秽气扑鼻。我查之,寸口脉乱难凭,摸其下三部之跌阳、太溪、太冲,则沉实有力,一息六至有余。”
李胜天好像丝毫闻不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一般,走到病人旁边,接着道:“欲观其舌,患者牙关紧闭。我于是针刺患者颊车穴,使其开口。未及察舌,便觉恶臭难闻。患者舌面布满黄厚燥苔,中根已黑。扪按小腹,硬如板状……”
陈康明不耐烦的打断:“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既然你觉得我诊断的不对,那你说,他是什么问题?”
旁边的那些中医,都满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似乎很愿意看到李胜天和陈康明之间的争执。
李胜天没有理会陈康明,而是转向那些患者家属,问道:“患者小便是不是颜色很深?”
当先的中年男子点头道:“对,就跟泡了一天的茶水似的……”
李胜天看着那个男子:“最后一个问题,你爸爸以前是不是吸过毒?”
中年男子顿时一愣,看着李胜天的表情,活像见了鬼,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旁边一个女子道:“神医,你既然连这都看的出来,那你一定能救我爸爸吧?”
那男子叹道:“不瞒医生,我父亲三十多岁就开始吸……我爷爷留的那点家底,全都让他给吸没了……”
那些中医也都面面相觑。虽然跟李胜天时间已经不短了,李胜天的医术在他们的心中也已经没有那么神秘。但李胜天,却还是每次都能给他们不同的惊喜。
李胜天的目光缓缓从那些中医脸上扫过:“我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你们知道患者是什么问题了吗?”
那些中医纷纷低下头。不敢接触李胜天的目光。
李胜天嗤笑一声,朗声道:“患者吸毒多年,可知他脏腑积毒有多么严重。这个季节,他正是阴虚液亏之体,适值一阳来复,邪从热化、燥化,已由太阳转属阳明腑实。其肢厥乃热深厥深之变……”
林诗瑶看向李胜天的眸光中,满是痴迷。心中实在是对李胜天佩服到了极点。
赵江也是一脸恭敬。接触的时间越长,他心中对李胜天就越发的恭敬和佩服。他实在是想不通,李胜天小小年纪,这身出类拔萃的医术,到底是怎么学来的?
以前,赵江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才这种说法。他觉得但凡天才,不过是比平常人更加努力而已。但是自从认识李胜天之后,他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天才存在。
“……神识昏蒙乃浊气上干神明。头汗粘手,亦属腑实熏蒸。种种见证悉为热闭阳明之腑,而非亡阳厥脱。”
李胜天转身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陈康明:“并且,真寒证绝无口臭熏人之象。亡阳虚脱,多见手撒尿遗,口开目闭,而‘牙关紧闭’却是实、热、闭证所独有。综上所述……”
李胜天戟指陈康明:“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误人性命!”
患者家属道:“我觉得这个医生说得多。”
“就是,之前那个根本就看不了病。竟然说爸爸不行了……”
陈康明梗着脖子道:“说的天花乱坠有什么用?我还坚持说我的诊断是对的呢。你怎么能证明你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