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对你，而是对七七。”我猜测这可能是于招娣情绪爆发的其中一个原因，“我住院的时候，七七跟招娣一块去医院看我，因为我关心了招娣一句，七七来了脾气，跟招娣之间闹了点矛盾，也许招娣记在心里，加上今晚在钱嫂那里受了委屈……”
每当林虹的第二人格七七出现的时候，林虹是断片状态，意味着并不知道七七做了什么，我只好解释给她听。
“原来是这样。“林虹了然，“看来你这个小女朋友，醋劲挺大。”
“怎么感觉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轻叹一声，苦笑。
林虹的语气，仿佛我那小女朋友七七，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我跟七七，虽然共用一个身体，但她的行为，完全不受我控制，可跟我没半点关系。”林虹撇撇嘴说。
我想想这也是实情，便没跟林虹多探讨七七，说多了对七七不好，回头林虹要嫌七七惹祸，把七七关小黑屋里，不放出来了，也怪可怜。
“主要还是怪我刚才我太着急，那么大嗓门的吼招娣，她这孩子向来吃软不吃硬。”我把话题重新扯回到于招娣身上，忍不住焦躁的揉搓着脸。
可能我高估了自己在于招娣心里的地位，真当自己是她哥哥，把她当妹妹教训了。
“别自责了，你也是因为担心她。”提及于招娣，林虹忧虑的看向门口，“只是希望她别钻了牛角尖，再次离家出走。这次要走了，恐怕我都劝不回来，除非跟她解释我多重人格的事，但她未必能跟你一样接受得了。”
“李昌盛会盯好她，不会让她走的。”我说，“现在，我得去一趟餐馆，弄清楚招娣怎么受的伤。”
“我跟你一块去。”林虹说。
我没拒绝，餐馆不知道是什么局面，跟林虹两人，有个照应。
很快，我们到了。
餐馆还留有一道小门，里头灯光透出来。
钱哥钱嫂还有她家小孩，平时住餐馆里，当街的门面楼层比较高，中间用木板隔出两层，下层开餐馆，上层住宿，但上层距离天花板很近，成年人无法站立，到了上层，只能爬着走，空间唯一的功能，也就是凑合着睡觉了。
钱哥钱嫂为了多节省下来些钱，完全没想过在附近特意租个房子用来住。
此时，钱哥正坐在门口抽烟。
看来今晚睡不着的人，不单只有我家的几口子。
“钱哥。”我喊了声。
说实话，看到钱哥好端端的坐在这，我松了口气。
来的路上，还一直担心，于招娣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来。
比起精明的钱嫂，钱哥给我的印象要好很多，三十多岁的年纪，人很老实忠厚，勤劳，平时话不多，对谁都很客气。
“小旭。”钱哥站起来，“来了。”
一副知道我要来的样子。
“招娣伤得怎么样？不严重吧？”他搓搓手，满脸愁容。
“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她身上的伤怎么来的。“我说，“你跟钱嫂，应该知道吧？”
我语气比较冷淡，很明显，于招娣身上的伤，跟钱哥钱嫂，或是其中一人是有关系的。
无论他俩平时对我多客气，为人怎么样，都不如我跟于招娣住一个屋檐下来得亲近。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亲疏远近，分的很清楚。
“我听你钱嫂说，你白天来过了。”钱哥递给我一支烟。
我没接。
钱哥苦笑了下，把烟塞回烟盒里，“主要还是招娣想离职，你钱嫂又舍不得，之间发生了点误会。我确实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事先呢，我跟你说好，任何事都算我头上，你别怪你钱嫂。”
“钱哥，我不想追究你们谁的责任，只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你一五一十告诉我就行。”我说。
“招娣很能干，想走，我跟你钱嫂都舍不得。”钱哥说，“你钱嫂呢，喜欢耍聪明，这你也了解。所以，她就说人走可以，要扣些钱。”
“那不叫扣些钱，是将近三个月工资。”我纠正道。
“对，是狠了点。”钱哥说，“但你钱嫂的本意不是如此，她以为招娣舍不得这钱，会留下来。招娣的性子，比较倔，拿定了要走的主意，就一定得走，你钱嫂也有些恼火，跟招娣卯上了。本来谁退一步都没事，可这女人啊，小脾气上来，谁都不相让，我劝和也劝不住。招娣一怒之下，跑进厨房拿了把菜刀架自己脖子上，说人要走，该拿的钱，她也得拿，不然，就死在餐馆里。她这孩子啊，是真的对自己下得去手，没任何犹豫的割破了皮肉。你钱嫂吓坏了，就赶紧把所有的钱给她结清了。”
钱哥描述了事情的经过，跟结果对应起来，倒也符合。
“钱嫂，她怎么样，没事吧？”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些。
“躺床上正抹眼泪呢，毕竟在一块相处了好几个月，闹到见血的地步，伤了人，也伤了和气。”钱哥指了指餐馆顶上，他们一家人睡觉的隔层，“不过不打紧，其实她更担心的还是招娣，让我去找你说说，我哪有脸面去找你，知道你跟她情同兄妹，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交代啊，干脆就等在这，想着你应该会过来。”
“钱哥，招娣是有些耍性子。不过事情的原委，比较复杂，我相信钱嫂跟你说了。”我说，“招娣要走，有她的正当理由，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只能说谁都不愿意看到。”
“是，是，我没资格怪她什么，错在我们这边，你钱嫂真是钻钱眼里去了，让招娣心灰意冷，不想再跟着我们干了……”钱哥点点头，叹了一句，看了眼我身旁的林虹，“你俩都出来了，招娣一个人在家应该没事吧。”
“她比我们想象的都坚强，不会有事的。”林虹笃定的说，“她不善于表达，但心里什么都能看明白。”
“那就好，那就好。”钱哥从裤兜里拿出几百块钱来，递给我，“这里是八百块钱，你替我跟招娣道个歉，让她买点营养品好好养养，我就不去当面去了，估计她也不想看见我。”八壹中文網
“钱哥，不用了。这几个月，你们对她很照应，我也替她，跟你还有钱嫂，说声谢谢。这事，到此为止吧。”我将钱退回去。
钱哥点点头，没多推辞，进了门去，将门关上。
已是深夜，餐馆的灯被挡住后，街道上没了光，四周一片幽暗。
林虹怕黑，下意识的靠近了我。
“林姐，钱很重要吗？”我知道自己问了个傻比问题。
但这一刻，我很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