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世界的华夏,没有捷径,脱离了苦难之后,紧接着是新的苦难。
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迎来的是新的问题。
没有经验,没有遮风挡雨的屏障。
有的只是越发恶劣的国际环境。
只是在两个大国的针对下的夹缝求生。
那时候的日子很苦,和如今的华夏不可相提并论。
可那时候,叶知寒从未丧失过希望。
因为,即便是在前世,华夏纵然多走过许多艰难的路,但不可否认,第一代人,依旧创造出了一个人类历史上几乎无法复制的奇迹。
“在前世,有一批学者,很喜欢写当下这段时间的事情。”叶知寒道。
“哦?他们写什么?日子很苦?”
“伤痕文学,”叶知寒摆了摆手,道:“不过这些都不足为意,在前世的这个时间段,国家非常困难,几乎所有读书人都不得不从事农业、落后的工业活动,对经过几千年儒家思想浸染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他们而言,是一种玷污。”
子任同志严肃道:“这个是不对的,靠自己的劳动,丰衣足食,怎么会是下品,读书是一件值得尊敬的事,但种地也同样是一件值得尊敬的事,如果劳动也弄出来一个高下之分、等级之分,那才是开历史的倒车。”
“我也是这么想的,”叶知寒认真道:“如果这件事没有异议,那即便在前世,虽然我国人民的生活很困难,但他们依旧充满希望。”
“也是,”子任同志点头道:“那时候呢,我们是一步一个脚印,走的踏实啊,现在虽然是连跑带飞,但却像是被裹挟着前进,心里总是没底。”
“我觉得您不用太过担心,”叶知寒道:“您心里有人民,这意味着您做任何决策的时候,一定潜移默化的是会把人民的利益放在前面的,”
“所以,我的建议是,您依旧按照自己的规划去走,”
“然后您在您的高度,去审视和观察华夏的走向,并不断修正。”
“您是下棋的人,要有一颗下棋的心。”
子任同志听着叶知寒的话,心里思索着什么。
一个在理论物理上达到极致的人,在一个政治家的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一个在政治上登峰造极的人,如今也在一个物理学家身上得到了答案。
“你说的有道理,”子任同志道:“我们的规划没有问题,想要建设的那个富强和谐的世界,在当年和外来侵略者作斗争的时候,就已经画好了蓝图。”
“那我们就不应当改变。”
“坚持走我们自己的路,外部的能量可以为我所用,但不能打乱我们坚定的信念。”
叶知寒点头:“是这个意思,因为你们现在或许感觉不到,”
“但是经过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一百年之后,人们会越来越发现,您是正确的,或者即便有些争论,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印证,您是正确的。”
叶知寒强调道:“最重要的是,您不需要对即将到来的浪潮感到手足无措,因为您是唯一的中流砥柱,所有人都可以慌乱,可以迷失,这很正常,但是您一定要保持清醒,胸有成竹。”
“因为只有您保持沉着和冷静,我们才能稳下心来。”
说罢,叶知寒便起身离开了故宫。
很多话他之前已经表达过类似的意思,但他能够感觉到此时的子任同志,明显要比以往更加谨慎了。
曾经,是国家贫弱。
百姓穷苦,那即便外人有再多的评判,他也依旧可以坚定信念为人民过上好日子而努力。
但今日不同往日。
现在的华夏在外资的冲刷之下,以非正常的方式提前进入了经济飞速发展的时期。
如果现在让人民减减速,让他们把这个好日子先搁置下来,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该怎么做,叶知寒没有好方法。
这是政治家们解决的问题。
关于人性和社会学的综合问题,对于一个向来直来直往的物理学家而言,完全是一个未知的领域。
所以他只能给出一些心态上的支持和肯定,给不了什么建议。
不过,这次从故宫离开之后,他心情有着和前十年截然不同的感觉。
因为此时的华夏,似乎的确是离战争远了很多。
外部的国际压力还在,但那种国土沦丧的担心,已经确实逐渐消除了。
虽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但身处危机和居安思危,终究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能够感觉到,到目前为止所有人的重心,似乎慢慢的开始往发展上面倾斜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近乎十年的耕耘和播种,终于一朝长出了种子。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不断的看护好幼苗,把不需要的枝干裁剪,看着它长大成才。
原本紧张的心态变得平缓了许多,那种赶鸭子上架模式的军工研发,终于得以舒缓了下来。
而叶知寒也该思考一下,在接下来的科教发展上的重点和方向了。
弦论的武器化研究,在中东危机结束之后可以先告一段落。
因为从发现弦论到光弦波源,再到现在一直停步不前。
他能够很清楚的察觉到,华夏的军工和工业研发,已经把理论储备压榨到了极限。
他的所有理论储备,可以在末端军工体系之下,支撑华夏走过十年,达到初步军工反制的水平。
但接下来,再往后面走,就没有老本可以吃了。
理论已经压榨到了极限,这意味着如果没有新的理论体系的填充,那华夏的科技将止步不前。
而理论的填充,对于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而言,只能靠自己。
他国可以轻易的把资本、金融投入,但技术和前沿理论,却像是比金子还珍贵的东西,根本没有丝毫的外泄。
在研究弦论的时候,叶知寒曾尝试过找人去联系他的量子理论研究的学生,但结果是毫无音信。
或许是华夏军工所爆发出的强大能量让丑国彻底心悸,
总之从56年之后,从事前沿研究的华夏籍科学家无一例外全部被丑国软禁。
甚至连他们的家人也无法取得联系。
所有人只是知道他们还活着,但却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