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米露从小院窗户跳出去的时候，墨玄正坐在凳子上吃葡萄。
是的，在徐米露耳濡目染之下，这条龙开始习惯一切人类食物，已经进化到不吃生肉，不吃活鱼的地步。
自从发现徐米露放在厨房里的食材吃了能够增长灵力后，墨玄恨不得一天吃三顿，外加五次加餐，四次饭后点心水果，这也导致徐米露前脚出厨房，后脚厨房光溜溜跟遭贼一样。
墨玄美滋滋地吃一口乒乓葡萄，甚至连皮都不肯浪费，一抬头看见穿着海妖服饰的徐米露从窗户里跳出来，差点没噎死。
“噗——咳咳咳咳——”
他猛烈捶着胸口，才避免了堂堂一头龙竟然被一粒葡萄噎死的惨剧。
“徐娘子？你不是说要睡觉？怎么又换了这一身衣裳？”
墨玄咂吧咂吧嘴，把手边的盘子悄悄往身后藏了藏。
妖类生性大胆，徐米露这一身衣服在他看来还没湖底的鱼精穿得清凉。
“我有急事找你，我问你，你可知道东西南北四海，哪一处所出产的白珍珠最为纯粹？”
徐米露瞟一眼桌子上的果盘，也没戳破这条贪吃龙的小心思，虽然美食位面跟西游位面两边时间是暂停的，但阿丑可还在那里呢。
墨玄有些不明所以，俊朗的脸看上去有些茫然：“珍珠？”
他挠了挠头，下意识答道：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母原身便是个千年大蚌精，你问我旁的我或许不清楚，可这珍珠的好赖我一眼就能瞧出来。
——四海之中虽然以东海为尊，但东海常年风大浪大，产出的大多是些珊瑚怪石，金银玉石之，南海有观音，南海龙族大都不在意这些珍珠宝石，喜朴素，北海我尚且不清楚，但西海出产的珍珠却是天上地下独一份，连王母娘娘蟠桃大会，也要西海龙王进贡万斗上好珍珠献上，更不必说那些寻常散仙仙家，山精野怪，喜欢用西海珍珠炼丹了。”
徐米露点点头，仔细算起来，她跟西海摩昂太子也算一面之交，上门购买珍珠倒也不算唐突。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用带灵气的食材交换，这样的条件想来连摩昂太子也拒绝不了。
一听徐米露要用带灵气的食材换珍珠，墨玄眼睛都绿了：
“不行不行！我方才说错了，这天上地下哪里的珍珠都不如我洞庭湖的好，我便宜些卖给你，一篮子食材换两斗湖珠，不，三斗！三斗湖珠！”
“你那洞庭湖才有多少蚌精？我还不知道你？我要是答应了，你肯定会让那些蚌精不眠不休加班加点产珠子，资本家都没你心黑！”
徐米露翻个白眼：“我要去趟西海，你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嘿嘿，徐娘子，咱们才是一伙的，以后有这样的好事得先想着我，我那摩昂表哥法力高深，哪里用得着这些灵气食物进补？”
墨玄谄媚一笑，当下就地一滚，化作个大黑龙出来，都道是“云从龙，风从虎”，小院之中狂风大作，顿时一团云气就遮住了院子上空。
“徐娘子，你身上戴着我的龙珠，我能勉强化作原形带你飞去西海，你上来骑在我头上便是。”
云里的黑龙翻滚，龙须游动，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一片片黑鳞在云雾里若隐若现，原本该是格外震撼的一幕，可画风怎么看怎么不对。
徐米露盯着大黑龙格外“肥壮”的躯干沉默了：“……你确定……你飞得起来？”
蛇形躯干格外圆滚滚，就连爪子也是肥墩墩一小坨，就连龙头看上去都圆润了几分。
“咳咳咳，这是灵气吃多了积攒下来不好克化，待我飞一会儿就好了。”
大黑龙瓮声瓮气，眼皮耷拉下来，瞧着竟然有几分诡异的羞涩。
……
……
骑龙原本应该是一件奇幻而美好的事，但徐米露一点高兴不起来。
墨玄这家伙贪吃贪多，大量灵气聚集在他体内消化不了，导致他肉身跟让人打肿了一样，就连飞他也只能离地三四百米，还得一路上吞云吐雾生怕叫凡人看去。
有几个原本飞过去的散仙硬生生是折了回来，确认了一下徐米露骑的是条龙，才想笑又不敢笑地飞走了。
更有值日功曹飞下来看一圈，原本以为是什么妖龙作祟，结果一看是洞庭湖龙王，脸色都扭曲了几分。
好肥……不，好肥美的一条龙。
想笑，不行，这一笑十年的功德就没了。
“墨玄，别挣扎了，要不然我找个会飞的妖怪带我一程吧。”
徐米露捂着脸，生怕被人认出来。
太丢人了！
墨玄再胖一点，就能媲美啰啰猪了。
这家伙到底偷吃了多少灵气食材啊？！好好的一条大黑龙，硬是吃成一坨！！
华夏图腾的脸都让他丢到姥姥家了！！
偏偏墨玄还不自觉，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长长的黑色龙须飘在空中：
“徐娘子，天上地下，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仙鹿仙鹤，若是论速度，就没有比得过我们龙族的，马上就入海了，你且坐稳，仔细掉下去！”
她现在就想跳下去。
徐米露顶着风面无表情，特别想跳进海里游到西海龙宫去。
什么叫社死？
什么叫社死？
可能现在就是了。
……
……
西海之上烟波浩渺，自有巡海夜叉奔波弄浪，远远瞧见有条“黑色不明物体”飞过来，骇得那夜叉“吱吱哇哇”，钻入海里禀报。
今日正好是摩昂太子巡海，他背着小旗缓缓浮上水面，冷不丁对上一个跟发面馒头一样的黑色龙头。
“摩昂表哥！你可还认得我？！”
“发面馒头”兴高采烈，两只短小的爪子有些费劲地挠了挠肚皮，莫名有种海豹挠肚皮的感觉：
“是我啊！！我是墨玄啊！小时候你总带着我一道玩耍戏水，你还教了我一套功法的！前些时日我因犯了禁险些食人，大圣送我入长安在山海食肆的徐娘子那里修炼呐！今日我登门，便是给你送一桩天大的好生意来了！”
莫昂沉思一下，面无表情地转身吩咐身后的虾兵蟹将：
“取我兵刃来——”
他拒不承认眼前这货是一条龙。
什么妖怪，先打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