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受了多重打击,直接眼睛一翻,气晕了过去。
温莞莞脖颈处的伤口有些深,夙淮堇担心她顶不住,直接把一切搁置,先给她包扎伤口。
“嘶!好疼,夙淮堇你轻一点!”温莞莞人忍不住道。
夙淮堇嘴上揶揄着:“现在知道疼了?刚刚是谁视死如归都不带怕的?”
手上却立刻将本就轻柔的动作又放轻了一些,神色异常专注认真。
看着男人认真的神色,温莞莞原本疼得吸气,又忍不住弯了眉眼。
夙淮堇将纱布缠好,抬眸:“不是一向最怕疼吗?破这么大口子还笑?这是不疼了?”
温莞莞摇了摇头,笑容弧度反而更大了。
“虽然很疼,但我却很开心。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都还好好的,那说明我们的福气在后面!以后一定会顺顺利利!”
她拉了拉夙淮堇的衣袖,扬了扬嘴唇,神态娇憨:“再说,要是每次受伤都有你这么温柔细心给我包扎的话,再疼也值得。”
夙淮堇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不许说这种胡话。”
他垂眸,又抚摸上她脖颈处的纱布,眸色微暗,流露出心疼。
“是我没护好你,又让你受伤了。”声音隐隐自责。
温莞莞抚上他的手。
“这又不怪你,你要真说怪,那岂不是得怪我自己。”
太后又没有武力,她最开始本是可以挣脱的,却故意被挟持,才导致自己脖子破了一条口子。
她甚至还制止了夙淮堇救她,让他看着她受伤。
这伤只能怪她自己。
夙淮堇只是黯然了一瞬,眼眸随即变得坚定起来。
“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温莞莞心中一暖,笑着应答:“嗯。”
夙淮堇又严肃道:“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更不能让自己受伤,故意的也不行。”
温莞莞忍不住眉开眼笑:“好嘞,我亲爱的夫君。”
夙淮堇捏了捏她的脸。
“贫嘴。”
……
此次叛乱之人被押入大牢,分开关押,太后夙念和夙愿三个人被囚禁到寿春宫不同的殿内。
温莞莞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平歇,却冷不丁在外面看到了萧沂琛。
男人一身月白色华服站在夜色中,月光如练,仿佛打在他的身上。
在她不知道的时光里,昔日落魄的少年已全然蜕变,眼前的男人俊逸绝尘,贵气逼人。
温莞莞忍不住后退一步,握住夙淮堇的一只手,像护小鸡一样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
“你来干嘛!”眼里的敌意很深。
温莞莞没有忘记前世萧沂琛将夙淮堇逼上绝路,让夙淮堇万剑穿心。
虽然是夙淮堇自己设局,但温莞莞却还是做不到不去介意。
这一世,他又拿剑刺穿他的心,让他旧疾加重。
这给温莞莞的阴影太深了,恐怕一辈子都难以磨灭。
温莞莞知道在感情上自己两世都亏欠了萧沂琛,但她永远不会原谅萧沂琛。
小姑娘的防备和敌意萧沂琛都看在眼里,原本再次见到她那那明亮欣喜的眼眸变得黯淡下来。
他轻轻道:“小白,我是来弥补你们的。”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对她永远温柔的声音。
夙淮堇听到这声小白,眼眸微戾,却还是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凑到她耳边说:“别怕,他这次确实是来帮我的。”
“他为什么会帮你?”之前萧沂琛为报受辱之耻,不是跟夙淮堇不共戴天吗?
这段时间没见,转性了?
是她错过了什么吗?
夙淮堇虽然不情愿,却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你。”
“啊?”
萧沂琛看着温莞莞,神色温柔:“小白,这段时间,我想起了前世。”
温莞莞瞳孔微震。
搞什么鬼,这前世记忆大放送不止给了她和夙淮堇两给人,还给了萧沂琛???这是要干嘛?
她现在最怕和萧沂琛纠缠了,上一世的违心她已经受够了。
萧沂琛看着她的神色,接着说:“我知道你肯定也记起来了,上一世,是我想错了。”
他一直以为温莞莞喜欢的是他,是夙淮堇在拆散他们,甚至把夙淮堇逼到绝路时,他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如果不是夙淮堇,他又怎么会跟自己喜欢的人阴阳相隔。
这个暴君不止杀了他最爱的人,还残忍地夺走了她的尸身。
所以往后的几年,萧沂琛的心中充满了恨意和怨念,他一直以为他跟他的小公主两情相悦。
可当夙淮堇死去的那一刻,小公主抱着尸身,看着他满怀恨意的眼神,萧沂琛心中一直认定且坚信的事情动摇了。
夙淮堇死后,明媚活泼的小姑娘再也没有笑过,仿佛一下子从少女变成了枯败老人,失去了生机。
他再也看不到她那灿烂的笑容。
她说:你杀了我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那语言,仿佛一个傀儡,没有丝毫情感。
她整日跪在佛前祷告,萧沂琛知道她在求什么。
世上怎么会有神呢?
即使有,又怎么会听得到芸芸凡人的祷告呢?
萧沂琛心痛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她在疯狂地求着什么,却又无力阻止,脑子一团乱麻。
他们的感情,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他不懂,若她真的喜欢他,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他为她报仇了啊……
他暗暗看着少女的一举一动,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越怀疑。
后来,当少女眉眼温柔地躺进与夙淮堇合葬的墓里时,理不清的脉络清晰了。
萧沂琛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原来,他才是拆散他们的那个恶人,他才是第三者,萧沂琛的大厦彻底崩塌。
她成功了。
因为不爱,所以他阻止不了那个毅然奔赴那个人的少女。
可是,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又为什么要对他诉情呢?明明是她亲口告诉他,她喜欢他的啊……
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为他挡剑……
萧沂琛心中无限心酸,眼中隐隐有热意,他的声音尽量平稳,不想流露太多情绪。
“我们纠缠了两世,也该有个了结了。之前是我不对,我干了一些偏激的错事,那时候我的记忆正处于混乱期,我以为上一世我们才是……我报复心切,趁他武力全无,劫持你引他入局,不够磊落,还差点……”
萧沂琛垂眸:“小白,在伤到你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错了。”
温莞莞听完后,疏离道:“上一世是我负你,这一世你刺我一剑,我也不怪你。”
萧沂琛倏然抬眸,眼里流露出欣喜:“那我们……”
温莞莞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念想,眸色复杂万千:“不管这一世还是上一世,我跟你都绝无可能。不知道你信与不信,上一世我被操控,身不由己,言行并非我所意,我一直心悦夙淮堇。还有,我不叫小白,也请不要这么叫我,不然我的夫君会不高兴。”
系统原本给她的是和萧沂琛的he结局,是她自己选择了be结局。
萧沂琛不想直视她那张冷漠的脸,略显狼狈地偏过了头。
“好。”他的声音艰涩干哑,短短的一个字个字仿佛拼尽了全力。
原本心中还有些郁气,在听到小姑娘主动撇清关系后,夙淮堇整个人都愉悦了不少。
当着萧沂琛的面,她将温莞莞拥进怀里,宣示主权。
小姑娘两世喜欢的都是他,所以,萧沂琛从来都没有资格做他的情敌。
如果不是有需要,他这一辈子都不想看到萧沂琛这个人。
萧沂琛眼中的中痛楚再也掩盖不住。
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喜欢温莞莞的资格,从那一剑开始,便再无转圜。或许,他从来就没有资格。
他刻意忽略他们的亲昵,也压下自己翻涌的情绪,开口道:“我们现在去?”
“去哪?”温莞莞一头雾水。
剧情发展太快,温莞莞觉得自己有些脱节,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还没等萧沂琛开口,夙淮堇便抢声回答:“去找国师。”
“啊?”温莞莞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她能说她刚刚才从国师的阁楼下来吗?
萧沂琛开口:“之前种种,都是我师父背后操纵的,自然要找他问个明白。”
温莞莞有些犹豫:“可是他那么腻害……”她是见识过国师实力的,简直太强了……
夙淮堇拉着温莞莞往前走。
“所以我才同意跟萧沂琛合作。”他一个人,恐怕不是国师的对手,若是两个人,或许胜算更大。
萧沂琛回国不久想通了关窍,察觉到自己可能是被人利用了,而那个人是自己的师父。
经过调查,他发现自己可能只是师父的一颗棋子,心中惊涛骇浪。
他的师父之所以收他为徒,恐怕不过只是想利用他而已。
知道了一切,萧沂琛一度陷入迷茫与痛苦之中,不得疏解。
可能是心中有愧,不想要温莞莞继续受到伤害,萧沂琛书信提醒了夙淮堇。
后蛮夷动乱,沧澜国内乱在即,怕温莞莞受到波及,又书信问夙淮堇是否需要援助。
他出发的一切都是为了护温莞莞安然无虞。
夙淮堇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沧澜国要内乱的,对萧沂琛更是厌恶至极。
但萧沂琛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夙淮堇虽然不喜欢他,但为了确保内乱有十足的胜算,又不得不借助他的势力。
如果是夙淮堇一个人,他可以冒险,但现在他的身边有了温莞莞,他不敢再赌。
于是二人短暂结盟。
温莞莞知道了事情经过,嘴唇动了动,有些怂:“要不还是算了吧……恕我直言,你们俩恐怕……都不是国师的对手……”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刚刚接触过,可太清楚国师的恐怖了,只要他愿意,在这世间恐怕都是绝对碾压的存在。
他们不知道,之前国师的打斗都是小儿科!他压根就没有用全力!
温莞莞也搞不懂,既然国师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深居简出,在背后操控一切,只要他想,完全可以称霸世界啊!
夙淮堇忍不住揉了揉温莞莞的头:“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
温莞莞皱眉,有些急:“可他真的很强啊。”
夙淮堇无奈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国师始终是个隐患,夙淮堇不知道他的动机,更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设局。
即使他的棋子现在都没了,又怎么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培养新的棋子呢?
从他出生起,就跟国师渊源颇深。
先是说他不祥,后又让太后助他登基,给太后情蛊,收萧沂琛为徒,救温意,给温意易容,告诉萧沂琛他的弱点,助萧沂琛劫持温莞莞,刻意引起冲突对峙……
种种做法,耐人寻味。
夙淮堇不知道这一桩桩一件件,背后到底有多少是国师操控的,也许国师所做的比他现在知道的还要多。
这样的人留着简直太可怕了。
温莞莞无奈:“我们一定要现在跟他对着干吗?”
“对。”夙淮堇答。迟早他们会对上的,不如就趁现在。
温莞莞蔫儿了。
“那好吧。”
还能怎么办,要死一起死呗。
三人到阁楼的时候,发现门是开的,十个穿着云纹白衣的侍女站在门口,仿佛等候多时。
侍女对着三人行了一礼:“三位,国师让我在此处相迎,请随我来。”
夙淮堇皱眉,握着温莞莞的手更紧了。
温莞莞心中震惊不已。
所以,国师早就知道他们回来?
那现在是干什么?请君入瓮???
温莞莞踮起脚,凑到夙淮堇耳边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夙淮堇唇角微勾:“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退路吗?”
温莞莞猛地回头,发现他们来的方向大雾弥漫,根本就没了路!
侍女又重复了一遍:“三位,请,国师邀你们到二楼一叙。”
眼下进退维谷,温莞莞无奈,只得跟着侍女上楼。
温莞莞发现每次到阁楼,国师都在沏茶。
譬如,不久前,他才给她沏了一壶,送她出门,现在又在沏……
他就那么喜欢喝茶?
三个人走了进来。
国师不疾不徐抬头,依旧是恐怖森寒的獠牙面具。
声音却温润如玉:“妹妹,来,坐。”
温莞莞有些尴尬道:“哈哈,真巧,国师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