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莞莞收到书信,开心地拿去与夙淮堇分享。
“夙淮堇,丽妃姐姐给我写信了!”
夙淮堇批阅奏折的手一顿,眸色讳莫如深。
刚送走了一群后宫女人,这个已经送走那么久的碍事丽妃又来跟他抢莞莞了?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认真。只要肯受罪,就有受不完的罪。
妥协是深渊的开始。
自从他开始认真学习做一个好帝王后,桌子上每天都摆着批不完的奏折,看不完的鸡毛小事。
“写了什么?”他故作淡定地询问。
夙淮堇没有忘记,这个女人离开的前一刻还在撺掇他的乖乖跟她走,其心可诛!
温莞莞没有发现自家男人的异常,还走过去坐到男人身边,抱住他的胳膊。
“跟往常一样报了平安,还跟我分享了许多趣事。”
温莞莞看向他,蓝色的眼眸浮现出喜悦的光芒。
“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夙淮堇配合地问道。
“我之前就跟她提了一嘴蛊毒,也没说什么,没想到她竟然放在了心上,这次写信主要是跟我说白芥子回苗疆了!丽妃姐姐说若是我们有需要,可以前去苗疆找白芥子!”
“丽妃姐姐心似玲珑,可真是个妙人啊!”
温莞莞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发现身边的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问道:“夙淮堇,我说你蛊毒有希望解开了,你怎么看起来还不开心啊?”
“我不喜欢听你夸她。”
温莞莞觉得这男人吃起醋来简直莫名其妙。
夙淮堇更是一朵奇葩。
别人好歹只吃男人的醋,他是无论男女,只要是温莞莞在意的,他都吃醋,简直就是个陈年大醋缸。
“那你解蛊毒去不去?”
“不去。”
温莞莞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
她第一次听说中蛊毒还不解的。
“左右温意已经死了,蛊毒最近也没发作了,解不解都无碍。”若是去了南疆,保不准丽妃又要诱惑他的乖乖,他一点也不想见丽妃。
温莞莞:……
“不行,这事儿你得听我的,蛊毒必须解。”
夙淮堇一听,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眼眸带笑,声音淡懒:“莞莞现在好强势,为夫只能听你的了。”
夙淮堇现在也就只能逞口头说说而已,就算他对蛊毒不在意,也不可能真不去。
一个是温莞莞会担心他,二个是他知道小姑娘有点想丽妃了。
温莞莞瞬间眉开眼笑,一时间不怕死地勾了勾男人的下巴:“这才乖嘛。”
夙淮堇喉结微动,眼眸瞬间幽暗了下来。
“好了,你先忙,我就不打扰……啊!”温莞莞还没站起身,就被男人用力一拉,压在了桌案上,乌发如瀑布般铺洒在上面,成堆的奏折撒了一地。
“奏折!”
“不管它。”
男人舔了舔唇,狭长的凤眸跳动着火光,热烈而露骨:“既然我这么乖,莞莞是不是该给我一点奖励,嗯?”
他生了一张极其妖冶的脸,温柔的时候,让人一看就心生摇曳。八壹中文網
温莞莞小脸一红,错开眼,眸光微闪,避开了那充满着占有欲,仿佛要将人拆吃入腹的眸光。
“你想要什么奖励嘛?”
男人倾身低语:“要你。”他的气息暧昧地喷洒在她的脖颈处。
温莞莞保留着最后的清明推拒着:“不要……在这里……”
男人的动作并没有停,反而钳制住了她推拒的手,声音低沉喑哑,像诱饵一般勾人:“放心,这里今天就我们两个人。”
……
很快,夙淮堇带着一行人秘密前往苗疆。
宫中所有的事务又压在了为国为民的陈老身上。陈老干着帝王的活,领着丞相的俸禄,心中叫苦不迭。
他寻思着,如今皇上身边有皇后看着,还算恪尽职守,大有向明君发展的趋势,他很放心,而自己一大把年纪了,是该考虑退隐了。
至于丞相这个位置,谁爱当谁当去吧!反正他是一刻也不想当了!
他看裴遇那小子就不错,如今也成家了,该担起这个责任了。
美滋滋抱着自己等了很多年,刚娶进门的美娇娘,日子过得非常顺意的裴遇突然感觉后背一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前淑妃现裴夫人的林怡不禁担忧起来:“怎么了,夫君?”她的眉眼温柔,没有了以前的淡淡忧愁,整个人就像焕发新生一般,不过依旧温婉似水。
裴遇将人搂得更紧了。
“没事,夫人,许是受了凉,不碍事。”
“那不行,我给夫君去煎一副……”林怡说着就要起身。
嫁进来的她事事体贴入微,什么都亲力亲为。
裴遇有些无奈地说:“我真没事,有下人会去忙活,今天你什么也不要做,就安安心心留在这里陪我练字。”
他的夫人嫁进来以后每天忙的没影,想抱着她独处太难了,见不到夫人,这怎么能行!
林怡瞬间了然,她笑了笑,也没再坚持。
“好,说好了今天陪你就陪你,我什么也不做。”
……
温莞莞离开皇宫没多久,就碰到了徐慕雪他们。
“这么巧?”温莞莞掀开车帘,看着对面同样坐在马车上的夙念夙愿和徐慕雪三人。
“嫂嫂,一点也不巧,我们是听说你今日要动身前往苗疆,专门在这里等你和皇兄一起的。”夙愿笑眯眯地说。
温莞莞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疑惑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徐慕雪说道:“害,夙念他们不是痊愈了嘛,夙念不是一直想云游四方吗?我们就瞎游历呗,都说江南好,第一站先去江南逛逛。”
温莞莞一听他们不留在京城了,不由有些失落。
相处了这么久,说不难受是假的。
好像身边的所有人都渐渐离开,只有她还留在原地。
夙愿有意无意看了几眼夙淮堇,似乎有话想说。
经历此番变故,她一下子跌下高台,从尊贵的公主变为了庶民,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娇矜。
“今日一别,许久见不到皇兄和嫂嫂了。听说皇兄要去苗疆,而我们正好有一段路是一样的,就想和你们结伴而行。”
温莞莞瞬间眼眸一亮,高兴道:“这样啊!那敢情好!”
夙愿又看了一眼夙淮堇,似乎终于鼓足勇气。
“皇兄,夙愿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夙淮堇原本把玩着温莞莞的秀发,听闻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
随后跟温莞莞轻声说了几句,便站起身,弯腰走出马车,并未拒绝。
夙愿眼里瞬间流露出欣喜。
虽然成长了,在夙淮堇面前,她还是会不自觉流露出曾经在皇宫中孩子气的一面。
现如今回想起来,那可能是她最开心的日子了。
两人下了马车,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夙愿首先朝夙淮堇庄重行了一礼。
“此前母后谋逆,害皇兄和嫂嫂陷入险境,险招遭不测,夙愿自知无颜再见皇兄,谢谢皇兄还愿意见夙愿。”
以前,夙愿在夙淮堇面前,一直是胆怯却又想靠近的。这次单独对话,是她鼓足了勇气向前迈的一步。
夙淮堇负手而立,声音淡懒,听不出情绪:“朕处死了你们的母后,你不恨朕?”
除了在温莞莞面前,他很少流露出强烈的情绪。
夙愿笑了笑,笑得有些苦,她摇了摇头,声音满是豁达。
“事情也分对错,母后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她多行不义,罪有应得。我虽是她的女儿,但也不能是非不分。母后确实错了,大错特错。我知道皇兄能留下我和哥哥,已经是极大的情分了。”
平日里她虽总跟太后拌嘴,可正因为太后是自己的母后,所以她才能肆无忌惮。
过往种种都是气话,这不代表她不爱自己的母后。
记忆里,母后总是严苛要求她,对她好也是真的。作为一个太后,她是失败的,但是作为母后,她并没有那么差。
知道母后真正被赐死后,她难受过,痛哭过,也想过要怨憎。可又怨憎谁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可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得承担后果,就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怨不得别人。
知善恶,明是非,这是书中说的,也是夙念经常跟她提及的。以前她觉得自己不必理解,可现在,她真的懂了。
夙淮堇眉梢微动,他惊讶于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娇矜公主如今竟能说出这样一番明事理的话。
夙愿又对夙淮堇行了一礼,低着头道:“以前是夙愿不懂事,给哥哥添麻烦了。”
夙淮堇顿了顿,淡淡回了一句:“没有。”
“什么?”夙愿猛地抬头。她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夙淮堇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没有添麻烦。”
夙愿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之中。
她没有听错,她的皇兄说,她没有给他添麻烦!
“回去吧。”夙淮堇淡淡道。
说完便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夙愿站在原地,声音大了些:“皇兄对不起!谢谢你还愿意保全我们。不管如何,你永远都是我们的皇兄!这也是哥哥想让我替他转达的话!”
夙愿从小就一直坚信,她的皇兄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从未动摇过。
现在亦是如此,他们永远不会生出嫌隙。
母后犯下这么大的错,而她和夙念还活着,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若不是顾念他们,早在母后给皇兄下蛊时,皇兄就不会忍而不发,连他们都不告诉了。
她感受得到,皇兄心底从未讨厌过他们,他对他们,仁至义尽。
夙淮堇脚步一顿,并未回头,继续朝着马车走去。
一行人欢欢喜喜走了一段路程,所有人先是有些拘谨,后来见夙淮堇并没有过多阻拦,胆子也就越来越大,说话也越来越放得开。
他们围在一起吃饭,互相串马车聊天,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夙念仿佛还是那个少年从未变过,又仿佛变了很多。
好在,他的身边有了自己心心念念,执着追求的姑娘。
夙愿看着自己的皇兄跟皇嫂们个个恩爱,打从心底里高兴。
温莞莞以为他们会同行很长的时间,其实也就短短几天,他们便要分道扬镳,不由又有些惆怅。
分别前,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夙淮堇将一把折扇扔给夙念,淡淡道:“你的扇子,拿好,别再丢了。”
夙念定定地看着那把失而复得的折扇,瞬间热泪盈眶。
“兄长,今后我定会好好保管,爱它如命!”
夙淮堇懒懒道:“倒也不必如此,朕希望你爱你自己更多。”
夙念嘴唇动了动,终是重重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