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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9 章 生桩(二十四)(1 / 1)

要说人出现在河里,我国自古以来此类故事倒不是说没有过。譬如伍子胥自杀投尸钱塘江,当时就有人说看到过他一袭白衣,驾着白马车在河水中浪头上。但不管是什么故事,是关于谁的故事,前提是,能被人在水里看到的肯定就不是活人了。

我大致也能猜出司机说的悲剧是什么了。

他继续道:“送走了那小孩儿,钱老爷领着人就又去了龙爷桥。据说在去之前,还出了一件很是诡异的事情,钱家供祖宗的祠堂里,无人无风,门窗都闭着,就在钱老爷整队要出发的时候,所有的牌位一下全倒了。你自己想想,几排祖宗的牌位齐刷刷全部倒下来,保龄球都没打这么准的,肯定有问题。”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保龄球?这比喻不可谓不传神了,这师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多经典,依然自顾自道:“当时钱家人吓得魂头都飞了,很多下人都吓得不敢去。但是没办法,主人下了命令,心里不情愿也只好跟着,几个胆大的跟钱老爷走在前头,胆小的就远远落在后头,钱家寻女的队伍拉得老长老长,引得不少百姓也跟着去看,想瞧瞧能不能找到这个失踪了那么久的钱小姐。如此一来,人就又多了不少,日头也高,不少下人才安心了些。一行人到龙爷桥的时候,不过这一日的午时。

“到了龙爷桥就准备准备,可以下水寻人了,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害怕管害怕,只要钱老爷钱到位了,自然有的是人敢下水,后来别说自家家丁了,来看热闹的百姓之中也有几个胆子特别大的大汉主动提出要为钱小姐出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拿了银子便做起了热身。他们向附近几户人家借了粗麻绳,这几个胆大的脱了外衫,用粗麻绳一头在自己腰上绕一圈,打上死结,一头让留在岸上的人拽着,便小心翼翼往水里探去。一群人大致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天都快黑了,随着最后一个家丁从水里上来,眼看着希望就又要在这儿断了。

“整整两个多时辰,周遭看的人一个也没少,反倒是越来越多,大家都想见证奇迹,但此时此刻,可能都得失望了,要说最失望的,那肯定还是钱老爷。他坐在凳子上,整个人都颓了下去,老百姓都窃窃私语,说这个往日里意气风发的乡绅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老了,人瘦了,看上去皱纹更多了,一道道刻在脸上,说不出的味道,连头发也白了不少,眼角都垂下来了。不少人都遥遥站着,暗自为他叹息。

“这个时候,从人群中挤出一个青年男子,穿着一身青色长褂,背着一个大行囊,手中拿着一根长物,像剑,但是用布紧紧包裹着,一看就是个外乡人,看上去像个术士。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颓丧的钱老爷面前,斜着眼看那些站在一边儿同样沮丧且浑身湿漉漉的人,低声说:‘找错了,不该在这找。’钱老爷当时浑身一个机灵,一下就站起来了,问:‘什么?你说什么?’那男的又低声道了句:‘我说找错了,不该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找。’

“钱老爷一看,看样子是个懂行的,先前那个地舆生死了,这会儿又来一个,得,正好。他赶紧一把抓住那人胳膊,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着急忙乎地问他那应该怎么找,要多少钱都可以。那人也毫不客气,一把甩开了钱老爷,开口就要黄金,而且论斤要。钱老爷一点也不含糊,直接就答应了,我看这老爷子是真疼女儿,这些钱拿出去,他钱家也差不多气数尽咯。

“得到了许诺,这人就走近河边,掐着指头嘟嘟囔囔自言自语起来,不晓得说些什么,旁边的人隐约说听到了一句‘缠腰龙’什么的话,钱老爷一听这句话眼睛都亮了,那个死掉的地舆生不是也说过一句这样的话吗?看来这人是有真本事的。

“这人在河边嘟哝了半天,随即转头对钱家人说:‘现在下水肯定是什么也找不到的,黑龙爷还没回来,得等子时,帮我准备点东西。’说完报了一溜儿物品,让钱家人去准备。嘿,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所有人都睡不着,都在龙爷桥看好戏。好不容易等到快三更,这人换了身衣服,气定神闲地站在河边,半晌没动,准备的东西也只是挑了几样放在兜里,唯一能让人看得出来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恶战的,就是他手里持了一把剑。就是方才用黑布包着的,此时打开才发现,不是平日里我们常见的道士所用的桃木剑或者铜钱剑,而是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其他,平时所见道士做法用的东西他倒是一样没拿。

“只等子时一到,这人又向河水靠近过去,我爸爷说,具体位置好像也是有讲究的,当时那人拿着个什么盘绕着龙爷桥来回走了几次,最后才定下位置来。”

我一听,这个消息可能有用,赶忙问:“你爸爷说过具体是什么方位吗?”

司机沉吟片刻,便道:“应该是在龙爷桥东侧桥墩儿的右边。”

我说大哥你确定吗?我本来也就想问问看大致的位置,你现在说得那么精确,倒叫我有点儿不敢信了。

司机师傅哈哈笑了两声,也没放心上,说:“之前那个死了的地舆生不是说‘青龙北有缠腰龙’嘛,小时候听到那术士站的位置我也琢磨了很久,最后我才想站北边可能和这句话有关系,所以我也记得特别牢。

“哎,反正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呗。继续给你们说那人啊,他站在桥墩儿下头,也不顾河水是否湍急,一步一步缓缓向河心挪过去,直到河水漫过他的小腿肚子才停下。然后他举起了左手,紧紧捏住右手所握的断剑,眼看就是要划开自己的手心。可就在此时,不知什么地方突然跑出来一条大黑狗,向他所站的位置飞跑过去,快要跑到他身边时,一跃而起,要往河里跳,电光火石间谁能料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愣了,包括这个人。但他反应到底极快,放下断剑立马回身去扑狗,一边往上扑一边还喊千万别让狗进河,钱家人也立即冲过来,但是实在是事发突然,这条狗离河着实也太近了,根本拦不住,那人扑了个空,狗一下就跳进去了。‘快捞!’事情的发展似乎和大家所想的不一样,不是说好子时来捞钱小姐吗?怎么成了捞狗?但大家也不好问啊,只好手忙脚乱去捞。

“其实这事儿一想就觉得有问题,哪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今天钱家来寻人,就碰巧今天遇见不知道什么事情想不开要自杀的狗?还早不自杀晚不自杀,等这人要做法了就来自杀?”

我说是啊,这也太诡异了,那狗最后捞上来了吗?

司机师傅说捞上来了,但是捞上来之后,又把众人吓得不轻。狗是淹死了,淹死的狗自然是湿哒哒的,但是这狗放在地上,地面大片大片被染出了深深的水色,久久不褪,因为这狗的尸体在淌水,不,是在冒水,就和之前那个死掉的地舆生的尸身发生的情况一模一样。这时候旁边有个嘴快的没忍住,脱口就说怎么跟那个地舆生一样,死了尸体都还在冒水?

可没想到,此话一出,本来蹲在地上在查看狗尸的术士忽然朝他看过来,顿时眼睛都红了,原本只是一副皱眉的表情,此时被睚眦欲裂的吓人模样所取代:“什么?!”那个老百姓被吓得屁也不敢放,这个术士的目标显然不是他,他瞬间就冲到了钱老爷面前,吼道:“你之前找人给你算过?算的人因为这件事死了,尸体还不断冒水?!”

钱老爷也怔了,怎么了这是?他搞不懂什么情况,听这男的发问,就愣愣地点头称是。

这术士不知道为什么,已然没了先前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而是几近崩溃地破口大骂:“你这老匹夫!为什么不早说!啊?!”大家都让他吓住了,没人敢回答他。他原地踱着步,大骂了数声,忽然仰天大笑了两声,拿着断剑,转身冲向河边,随即纵身一跃,一头栽进了水流湍急的北行河。

在场所有人又一次傻了,离得近的几个钱家人都没来得及拦住他,这又是什么情况?这场戏真是高/潮一波接着一波,谁的脑回路能跟得上?

继狗自杀了之后,人也自杀了。

照理说这术士前脚刚跳进河里,能被水冲到哪儿去?钱家的家丁后脚也到了,但是一群人在水里一顿摸,偏偏就是没摸到那个术士,钱老爷吓得跌在凳子上半天站不起来,遣人去报了官。便颓然坐着,等到官府来了,又是一阵寻人,依旧是一无所获。

直到官府的人走了,钱老爷才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他颓然地走到河边,并没停下,依然缓步往前走,直到他走到了先前术士站着的位置,水也一样漫过了他的小腿肚子,光线昏暗,远远看去,钱老爷就像站在一张漆黑的大口边,随时会被吞进去似的。他怔怔站着,望着乌黑的奔腾的流水出神半晌,接着又是一声长叹,随即摇了摇头,这才转过身向家丁们招了招手,准备打道回府,也许钱老爷这次是真的要死心了。

既然钱老爷都要走了,附近看热闹的老百姓们自然也准备走了。谁也没有发现,钱老爷身边的龙爷桥正在悄然发生变化,东边的这个大桥墩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裂。还没等钱老爷走上岸,那桥墩子猛然断裂,这桥本来就不大,桥墩有一半在河水里,一半在陆地上,此时桥墩一崩,桥便轰然塌了下来,石桥猛砸河水发出的声巨响引得周围的人惊呼四散。与此同时,北行河的河水竟然开始涌上来了。可怪就怪在,水要是只涌进桥墩的坑里是正常的,但河水并没有止步于岸边的这个坑,而是继续上涌。

虽然现在重新修葺过北行河的小河堤,但是你要是去过三龙桥那边,你很容易会发现,那个位置明显是陆地高,水位较低的,可那一夜,北行河的黑河水偏偏像寻到了一个泄口,疯狂地奔涌而出,席卷向陆地上的人。

在岸边的人没有一个逃脱,全部都让发疯的河水卷了进去,附近的住房不知冲毁了多少。

不过幸运的是,卷进河水中的人不少,大概得有几十上百个吧,结果就死了俩,还不是离的最近的钱老爷,而是两个年轻壮丁,你肯定以为是让水里的杂物给撞死的吧?不是,是淹死的,尸体上竟是一点外伤都没有,而且和那个死掉的地舆生以及黑狗一样,连续数天不断冒水。

而且据我爸爷说,后来有经历了那一夜的人事后去找官府,说那怪河水就像是被吸上来一样,全部涌上了岸,河道的水至少少了三分之二,底都快露出来了,因为河水冲出来太快,上游的水都来不及流到这一段。

而在河道里水少的时候,这人因为眼尖,在那些黑黄沙石之中,看到了一件长方形的大物件,要说像什么,那人说,像棺材,而且,还是一具开着棺盖的棺材。

也就是从这一夜开始,龙爷桥那边变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师傅讲故事真有点本事,我听得心都提上来了,听到这里,艾慕开口道:“那后来怎么就演变成了一年死两个人?”

话音刚落,这师傅忽然轻笑了一声,我从后视镜看他,却不见他脸上有丝毫笑意,只听他说:“一年死两个算好的了,我刚说闻风丧胆,是因为,当时,是一天死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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