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咖啡厅内,音乐舒缓低回。
裴彦坐在二楼窗边,西服板正,他换了一副无框眼镜,双腿交叠着,不羁的神情又禁又欲。
他正透过落地窗看热闹的长街。
姿态少见的轻松愉悦。
连裴彦自己都没有想到,仅仅一晚上的功夫,他就找到了适配厉老爷子的肾源。
看,老天爷都在帮着他。
“喝什么?”
裴彦听到楼梯口传来的动静,好整以暇地调整更惬意的姿势。
他微微仰头,脖子上的淤青一览无遗。
厉晟在他对面坐下,他摩挲着指腹的薄茧,非常冷淡,“不必了。说吧,什么条件?”
他已经做好了被裴彦扒下一层皮的准备。
不过没关系,只要小姑娘好好的,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裴彦开诚布公,“阮甜为了你拒绝了我无数次。”
厉晟眼里漫出了一丝笑意。
不得不说,这话从情敌嘴里说出来,他心情都明媚了几分。
“迄今为止我仍没想通,阮甜为什么愿意为你付出这么多,甚至还给厉老爷子一个肾。”平静的语气下激流涌动,“厉晟,你又给过她什么呢?”
厉晟语气沉缓无波,却夹杂着挑衅,“情侣之间的情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裴彦微笑,“可惜啊,在我看来这份感情摇摇欲坠。”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否则她昨晚不会醉酒,不是吗?”
厉晟冷笑,“你在得意什么?醉酒后你也不过是个替身。”
“我来这儿,不是听你废话的。”
裴彦不气不恼,阴鸷的眼神紧紧锁定着他,旋即一字一句,“我要你和阮甜分手。”
“别做梦了。”
厉晟猛然起身,座椅倏然后滑,发出尖锐的声响,浑身气势骇人,“醒醒吧。”
他扭头就走。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厉老爷子必死无疑,依照阮甜的脾气,你们不可能走下去。可你会舍得让阮甜受伤吗?”
“和她分手,不准告诉她真相,直到厉老爷子做手术的那一刻。”
裴彦求的是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厉晟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不得不说,他心动了。
这对现阶段僵持着的他和阮甜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唯一的风险,就是术前的十天、半个月。
但只要熬过了,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再起争执。
厉晟回过头看裴彦。
他的脸一半落在阴影里,背后就是深渊,魔鬼在咆哮,一半沐浴在阳光下,岁月静好。
厉晟站在楼梯口,通身暴虐的气息和咖啡店格格不入,他紧紧捏着把手,“如你所愿。”
表情一如既往的冷。
裴彦摘下了无框眼镜,‘嗤’了一声。
真是蠢货。
-
厉晟失魂落魄地在长街上游荡。
哪怕清楚分手只是暂时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只是想一想,就心如刀绞。
长街总有尽头,厉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回了酒店,他站在房门口,情绪翻滚的厉害。
“哥哥?你傻站在门口干什么?”
昨晚说开后,阮甜就收起了冷漠的态度,“不是让你给我带一份粥吗?怎么没带呀?”
她眼里仿佛笼着一层冬日晨间的薄雾,深深浅浅,看不出心底最真实的情绪。
“哥哥?我和你说话呢。”
“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厉晟目不转睛地看着阮甜。
他心底忽然有个疯狂的念头,带着小姑娘远走高飞,到一个只有他们的地方。
一刻的分开也不要有。
好在理智尚存,他迅速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踌躇了不知道多久,“甜甜,我们分手吧。”
厉晟不是没想过和小姑娘联手演一场戏给裴彦看,可风险实在太高了。
他半倚靠在门框上,心脏的抽疼让他浑身疲软,不借助外力,没法继续站着。
“没事就好。”阮甜轻轻呼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厉晟说了什么,“分手?”
她脸上瞬间褪了血色,惨淡无比,“你还是介意我和裴彦亲吻了是吗?”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厉晟沉默。
事实上,哪怕胡编乱造一个借口,他也根本说不出口。
他完全不敢看阮甜,怕看到伤心、怕看到难过,怕下一秒就舍不得。
他双手紧紧捏成拳,窒息般的痛苦将他完全笼罩起来,但他还是得忍着眼眶的酸涩。
阮甜自嘲一笑,“你果然是骗我的,我早就应该想明白,连我爸妈都不在乎我,你又能在乎我多久。”
不,不是这样的。
厉晟在心里疯狂的反驳,喉咙口已经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所以除了分手,你一句话也不想和我说了是吗?”
再次围观分手大戏,33激情澎湃的同时,它还有些同情厉晟。
一旦提了分手,就没有回头路了。
阮甜拽了拽他的衣角,酸楚的声音里充满着泪意与决绝,“厉晟,你要想好,分手后,我们就形同陌路了,我再也不会理你的。”
33虎躯一震。
这一幕竟然如此熟悉!
哦对,和许衍分手,说的不就是这段词吗?!
兜兜转转,竟又绕回来了,除了换了个对象。
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