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李少河相识于大二的一次校庆活动。
她对那个画面记得极为清楚,至今时常还会回忆。当时的李少河刚在台上唱完一首歌,万众瞩目中,带着光环走到她身边索要联系方式。
梦里一般的场景,出现在现实。
她记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很快,互相留了微信。
往后顺理成章如普通朋友般走到了一起,越来越近。
如果不是一些风言风语的出现,让她对他有了种莫名其妙的戒心。如果不是父母发现她谈恋爱,强行的去干涉。或许,他不会连分手都没提便从此失去了消息……直到,昨晚上的偶遇。
她再看到他被人众星捧月的一瞬间,以及他看过来的那个熟悉眼神。
很恍惚,很恍惚。
她深呼吸,尽力平复着自己:“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李少河轻笑:“有心自然能打听的到。我不但知道你电话,还知道你公司碰到了些状况。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于薇敛底了视线:“就那样呗,熬完学业熬事业。你呢?”
“我还没结婚。”
于薇窒了下,张张嘴,无话可接。
不顺畅的聊天,她不习惯,勉强笑了笑:“我能问你个问题嘛。你,为什么,再也不联系我,你应该清楚当时咱们吵架说分手,只是气话而已。”
“问这个没别的意思,不知道真相我心难平。”
另一边的李少河咔嚓点了支烟:“累了,一直不确定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也没能力带你远走高飞。加上你父亲的一巴掌,彻底把我给打醒了。”
“他打过你?”
“不止,他说我如果再联系你一次,要杀了我。当时我不过是个穷小子,惹不起,索性直接离开了宛城。再后来我妈因病去世,我就投奔我爸去了,他叫李云海……”
于薇心乱成了一团麻。
她怎么都想不到,李少河的失踪竟是因为自己父亲的威胁。更想不到,他竟是李云海的儿子。
宛城人,哪有人会不知道李云海这个从宛城走出去的大鳄。
云城药业董事长,国内医药行业能数得着的公司。
难怪,李少河年纪轻轻就成了云城子公司的总经理。也难怪酒会上那么多知名人物,会以他为中心。
她大脑有点短路:“那你这次回宛城准备做什么。”
“拓展业务,为家乡gdp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不说我了,说说你现在碰到的麻烦,我应该能上点忙。”
“没事,生意波折而已。你这么大口气,看来在宛城应该挺受重视。”
她佯作轻松的调侃,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刘思远那贱人,以及今天碰到的麻烦:“少,少河……”
“有话你直接说,咱们这关系,能帮上的肯定会尽力的。”
于薇正想顺口问问,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家里别墅共三层,父母住在第一层,第二层弟弟单独住,她跟刘思远住在第三层。而且这么晚,门口多半是刘思远。
果然,下一秒钟,那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她匆促挂断电话,透过猫眼观察。
就见穿着大裤衩跟背心的刘思远正站在门口,像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那张充满迷惑性,棱角分明的脸,近在咫尺。
右胳膊上臂纹身密集,短发,耳朵上还有打过的耳钉痕迹。如果不是长的斯斯文文太好看,一眼就是流氓本尊。
她有些警惕,隔着门问:“你有事啊?”
“你把门打开。”
“太晚了,不方便。有屁快放!”
刘思远翻了翻手,拿出张银行卡弯腰塞进了门缝:“这咱俩结婚的时候双方俩爸给我的钱,大概一百万左右。公司不是碰到点事么?先拿着应应急。”
于薇抬脚把卡又踢了回去:“少给我假惺惺的,不要你这臭钱!你还是先想想赵坤的事怎么解决。”
刘思远愣了愣,默默捡起,脸上轻浮消散:“我认为咱俩有必要好好聊聊,这样下去你不累呀。夫妻不是勉强的事,你实在讨厌我……我也不离。”
于薇刚被他消极的情绪给带沟里,冷不丁又见他恢复混不吝的样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想刺几句,刘思远已转身离开。
……
夜,无声静谧,开着的窗子外树叶簌簌,隐有虫鸣。
刘思远经常习惯性的失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知几点睡着,更分不清楚梦和现实。
血,梦里到处都是血。
有母亲孤零零躺在马路上的,他傻了一样,魂魄离体。有十几位来自各国的同事因为情报失误,被埋伏,被击毙。而他这个该死的人,被人用最后一分力气扑了出去,子弹穿过别人的身体击中他,犹有钝痛……
他头上的汗越来越多,骤然于黑暗中坐起。
来到窗边,站了半个小时。下楼,在凌晨四点钟的小区道路上开始跑步。
这些噩梦,从他回国就伴随着他。驱之不散,赶之不走。
运动能排解情绪。
等跑到浑身湿透,阳光钻出,心情似也随着黑暗远离而明朗起来。
“小思远,早。”
穿着背心的张大爷,拿着根鞭子准备去偏远的地方练习鞭法。
“思远哥哥,我要去上学了,再见。”
背着书包的小玲玲,被大人牵着,乖巧打了声招呼。
刘思远一一笑着回应,被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引的有些想那个一样可爱的外甥女了。
说起来他从回国,只去了姐姐家一趟。分隔两地,加上因为结婚姐弟俩吵了一架,联系都少很多,更别说走亲戚串门。八壹中文網
看看时间,快早上八点,他随即起身往家走去。
于家,平时早餐氛围就不好,今天更差,估计还是因为他打赵坤那件事。像在聊一些他不方便听的话,他一进来,餐桌上都安静了一瞬。
他也没打算吃早餐,想上楼洗澡之时,被岳母叫住了。
“思远,你过来,有话跟你说。”
沈英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
刘思远满身汗津津的,犹豫片刻,坐在了餐桌另一端:“您说。”
沈英看了眼丈夫:“我跟你爸昨儿商量了一晚上,认为需要去医院看看赵坤的伤势如何,可以和解最好和解……不然,你也清楚金融行业这几年不好做,可能赵申和随便一句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不止于此,咱们家以后毕竟要在宛城继续生活。”
她说着说着就有些埋怨:“你下手实在太重了,昨晚警方的人说,赵坤肋骨断了三根,前排的牙几乎掉光……”
于薇有心反驳,却不得不考虑到现实,沉闷喝了口牛奶。只是,心里分明有团火,快把她给烧没了。
刘思远点了点头:“我去吗?”
于靖海刚想说我跟你一块,被妻子目光死死钉在座位上。他缓了缓,有些内疚:“思远,我找的有个中间人。你们俩一起去,好好商量,别年轻气盛。其实,最好联系联系你姐跟你姐夫,他们在都城门路广,这事对他们来说应该都不算事。”
刘思远还是点头,喝了杯牛奶,上楼洗漱。
他觉得简单的事听岳父母这么一说,似乎不简单,因果牵扯有点大。
淋着水,刘思远暗暗反思。
他似乎因为在国外那环境里生活太久,忽略了国内错综复杂的乱七八糟。而且,他其实几乎没在国内社会上游荡过。
高中开始努力,满心学业,梦想着戎装。十七岁考进陆军学院,考进对综合要求最高的情报科。大一没上完,就被学校给送出去了,一直到现在。对外熟悉的人知道他是留学,实际上,他在国外那所特殊学校只接着上了一年,整个青春就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