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司徒静的时候，已是快到吃饭时间。天色将暗，路灯点亮。
省城外围没市区那么热闹，两人同车开了许久才算找到一条饭店林立的街道。
地点不同，人不同，氛围不同。
来到这，刘思远有种身在五年前宛城的错觉。
处处有烟火，来往皆欢颜。
有路边摊，到处是裸着背高谈阔论的人。有店里面，亲朋好友七八个，大人孩童齐聚。有情侣密不可分，也有街头之人在直播唱歌。
“静姐，附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你看想吃点什么？”
司徒静不急不慢：“先随便走走，这还挺热闹。”
打量着周围，驻足在一个直播唱歌的年轻女孩对面。司徒静拿手机搜了下女孩短视频账号名字，顺手一连串礼物。
女孩不知礼物就是司徒静送的，高兴的在直播间一通大喊感谢。
再唱歌，没了刚刚安静发挥的引人之处。
司徒静摇头，拍拍刘思远胳膊离开。
“你非急着出院干嘛，这才走了几步路，是不是累了？”
刘思远舒展了下身体：“在里面人都快呆傻，煎熬大于静养，再住下去没必要。对，场地有着落没。”
“这个还真挺难找，没发现有特别合适的地方。不过让朋友留意了，很快。”
刘思远道：“有消息随时告诉我就成，这边我让文成也来一趟，他对于场地选择这块有挺独到的眼光。”
司徒静认同：“高文成暂时做事能力是够的。”
“为什么是暂时？”
“学历，阅历。他就打野球出身，充其量比普通人聪明一些。如果不在这个阶段去提升自身，等后面这家球厅，更多球厅做起来，短板马上会出现。”
司徒静侧了下视线：“是不是不开心我这么评价你朋友，以后你就会懂，生意场上最忌讳意气用事。他有多大价值，该放到哪个位置上，需要去精准判断。”
“还有你球厅另外的合伙人，叫王一白对不。他没出钱，占了四成干股……你要是考虑他爸是王志强，这四成股给的应该。要是仅考虑交情，就过于意气。”
“他暂时是没钱，欠着的，并不是白拿股份。”
“公司注册后，你还准备带着他俩一块？”
刘思远听的不适应：“新注册的公司小白没参与，全程帮了不少忙，解决不少事。高文成是给他股份都不肯要，坚持做的法人，就是愿意担风险去赌我将来有所成就后会提携他。”
“他们人很不错，一个是我多少年的兄弟，一个是刚认识不久挺投缘的朋友。”
司徒静道：“我主要担心你人太爽快厚道，被算计。”
“看来静姐对我评价不怎么高，连我交朋友的眼光都不信任。”
“你要这么理解，恰恰是对你评价太高。咱认识时间不算久，你能抛开个人安危去救……你要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几条命才够？”
刘思远不便解释。
他总不能告诉司徒静，不管他所保护的目标是谁，皆会全力以赴。
对他而言，忠于职业是种烙印进骨髓的信念。
何况他算不上有多高尚，他保护司徒静的关键时机，精神完全在一种高度灵敏，不计后果只讲效率的状态中。
若明知要自己死了她才能活着。
不但他做不到，也没几人能做到。
“静姐，那边有家牛肉汤馆。全国连锁的，要不要尝尝去？”
司徒静不饿，再则一看到汤馆内挤挤攘攘的人，更不想进去了。
“要不我在这等你吧。”
“我请你吃饭，怎么能让你等着。”
“那就先不急，才六点多，七点后再吃呗。吃完咱上附近球厅逛逛，把直播给架起来……”
“我这身体陪你打不了。”
“我找人打，你播。这阵子我刷短视频，总能看到一些桌球类的段子挺有意思，跟跟风也拍一个。”
司徒静说着转过视线，迎面正是一对亲昵谈笑的情侣。
都是二十来岁，俩人像粘在了一起，甜蜜可见。
光线略暗，她忍不住看向身边男人。
独特立体的侧脸轮廓，似比天际刚冒头的繁星还亮。
街上人多，她眼中再也无旁人。
刘思远在她身边一直很客气，偶尔冷幽默，姿态很低。有朋友间相处的随意，有下属对老板基本的客气尊重。
越来越熟，越来越疏。
她确定她身边的刘思远不真实。
他个性很鲜明，眼神很丰富，气质能在矜贵公子跟热烈少年之间来回切换。他会把于薇的电话备注为宝宝，能让邱婷那种人低下身段主动请教……
他在她这的内敛克制，大约是最普通标准的交往方式。
心有些空。
司徒静在发现他走路变慢之时，极随意揽住了他胳膊：“对面有家川菜馆看着挺干净。”
刘思远随她走出几步方才反应过来胳膊上围绕着的温热。
她自然，他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人乱的迅速，理智恢复的迅速：“周围饭店人都多，就这家没人，可能不会很好吃……”
分析着，已走了进去。
刘思远趁机将胳膊抽出，拿起菜单。简单点了俩，递给司徒静。
司徒静加了几个清淡的菜，让尾随两人的警察去车上帮忙取了瓶红酒。
打开，将就倒进了一次性杯子里。
夹第一口菜，精致的眉头就紧紧锁住，放下了筷子。不多时才重新拿起来，挑挑拣拣的吃。
刘思远自能看出菜不对她胃口，主要来都来了。太多菜不对胃口的时候，再点新菜一样不会有变化。
他端起杯茶：“等下次在市区，再好好请静姐吃一顿。来，以茶代酒，谢谢静姐这些天的照顾。”
司徒静跟他碰杯，抿了一口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我从海城回来，明儿我准备过去一趟……”
“事重要不？”
“去见岳母一面……一两天左右，等我回来好专注把球房给做好。”
司徒静自饮，一杯酒很快见底：“既然不是大事，晚几天再去嘛。再说你刚出院，也不宜长途奔波。这几天咱俩就在各球房转转，提前预热下直播账号。”
刘思远稍作思考：“也行，工作重要。就是沈行军还没抓到，行程上得尽量避免到处乱跑。”
司徒静晃了晃杯子：“上次出事后，警方的人在跟我，我爸雇佣安保公司的人也在跟我。不怕他来，怕他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