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到宣明玉旁边，于薇邀请她出门散步。
晨风徐徐，带着一丝入秋后凉凉的韵味。绿植将要凋零的季节，小区的道路两旁仍然绿色满盈。
两姐妹踱步在其中，时而引来几道注视的目光跟几声招呼。
于薇瞧她心不在焉，走路间精力也在手机上。顺着看去，宣明玉正在看一条短视频的评论区。
视频是当天被录的全部过程，由宣明玉调侃刘思远开始，到关掉直播结束。
评论区戾气很重。
十条最热评论中，半数在谴责宣明玉跟其它入镜网红，呼吁封杀。两条在分析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剩下的在捧刘思远。
各种不可思议的言论，于薇都忍不住看的入神。
其中有条评论竟是在说宣明玉喜欢刘思远，其所有言行举止都是想吸引对方注意。
宣明玉情绪明显受到很严重的影响，激动的拿小号胡乱回复一通，跟人在评论区骂战。
一个人对付不了无数人，持续十来分钟后。宣明玉气的退出短视频，闷闷不乐。
于薇看她一眼：“和这些人云亦云者较真，是跟自个过不去。许多人分辨能力很差的，凭着主观臆想，私自开设网络法庭。”
宣明玉道：“那也不能眼瞎到这份上，分明刘思远素质堪忧，开不起玩笑，前因后果还不够明朗么。一些人脑回路更清奇，竟认为刘思远半点没问题！”
“他造谣诋毁，动手打人，不分场合秀下限叫没问题？”
宣明玉眼眶又红：“我不就跟他开个玩笑，当着几十万人的面侮辱我……”
“他一时冲动。事后跟我说过很后悔，愿意找你当面道歉。”
“谁需要他道歉。再说你少哄我，他那种人会道歉才怪了。”
“你一直对他有误解。也怪我，经常在你面前吐槽，连带影响了你对他的判断。他这个人平时脾气很好，轻易见不到发火的时候……昨晚是身体不舒服，加上对镜头敏感，综合因素太多，失去控制了……”
“他敏感啥？”
“职业啊，他是半个缉毒警。工作受伤，在省城住了很久院。那晚对陈泽动手伤口还崩开了，我带他先去的医院。”
“他不配做缉毒警！！”
“配不配事实都是如此。”
“他一直不来海城是受伤住院？你又被他给骗了吧。”
“我亲眼看大夫帮他缝合的伤口。你难道没发现他脸色一直不好看，人懒懒的……”
宣明玉道：“确实挺虚，我正想问问他是不是得绝症了。”
“别胡说八道。”
于薇瞪她一眼：“我前阵子跟他闹矛盾，不全是因为那个叫司徒静的。”
“他性格太仗义，帮谁做事无不是全力以赴。帮他姐夫还好，人不会亏待他，最多浪费点时间。帮他那个邱阿姨做的事情就太过危险，一不小心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劝不好直接劝，只能没头绪的催着让他来帮我。”
“最担心的事，偏发生了。这不肩膀上那道疤够吓人的，手掌上还有一道。你说都这样了，我还能让他哪来回哪去啊……”
于薇见她听进去了，笑了笑：“明玉，你认为他是怎样一个人？”
宣明玉道：“阴险，阴郁。”
“我咋觉着他挺阳光的。”
“那都是表象，你这种被人一骗就死心塌地的傻白甜只能看到表象。”
“可能吧，有时我确实可以察觉到他不开心，找不到原因。应该是跟生活环境有关。他七八岁就没母亲了嘛，我公公又不是个细心的人，他算被他姐姐半照顾着长大……好不容易考上陆院，又被送到了国外。具体干啥不清楚，应该比现在工作危险的多，身上大大小小伤口有不少。”
“初中那会有印象撞见他特别消极过，郁郁寡欢的不怎么说话。我以为是我哪不小心惹到了他，婚后谈起来才知那天是她母亲的忌日……他父亲跟人喝酒去了，姐姐住校，他一个人去公墓呆了大半夜。”
“刘思远一直认为他母亲是因为他才去世的，背了好多年包袱。他成长经历那么残酷，性格就算异于常人，我能想通。况且他三观蛮正的，你认为在跟他开玩笑，充其量调侃有些过火。换种思路，你会对自己尊重的人开那种玩笑吗？你首先不尊重他，他才会不尊重你。”
“你跟陈泽在他眼里，并没那么高高在上。”
宣明玉不屑：“有能力的骄傲叫自信，没能力的骄傲叫自卑。”
于薇认同道：“那刘思远肯定是骄傲且自信。”
宣明玉走快了些：“你是在替他向我道歉，还是在责怪我？”
“我替他道歉没用。晚会我接上他，让他请客，诚恳郑重的跟你还有陈泽道歉。”
“你确定他晚上能从局子里出来？”
“本来不确定，越琢磨越确定。我差点忘了他是禁毒局的人，他那个阿姨根本不会允许有人拿这点小事在他身上做文章。”
“她能干涉海城警方？”
于薇点头：“能，她一旦插手，事不是那么好收场了。再说刘思远前脚刚在她那里受伤，后脚就被人用权利抓了进去，她不管才不合理。”
宣明玉默然片刻：“就算我接受他道歉，陈泽接受不？他晚上吃饭会不会去？”
“你接受就行，他接不接受对我没那么重要。我也不想让刘思远去对他低头……刘思远还好身手不错，昨晚要是个普通人，他们怕都要群起而围之了。”
“刘思远，刘思远。你有没有发现你三句话必带上他名字，姐，对一个人感情要是深到这份上，不是幸福就会是灾难，后者可能性更大。”
于薇不理解这种逻辑：“可如果不全心全意去认真对待一份感情，那感情这两个字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宣明玉无力，低头盯了会脚尖：“你别在我面前提他了。”
于薇看了看时间：“那反正上午没事，要不咱俩逛逛商场去……”
“你还有心情逛商场？”
“我帮他买两套衣服，他没带换洗的。”
宣明玉捂住了额头：“你自己去吧，我不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