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晨曦的第一缕光线透进车内，车子驶进了宛城收费站。
说是下半夜让于薇来替换着开，看她睡的沉，宣明玉并没去叫醒她。
崭新的城市。
宣明玉边按照导航开去市公安局，边沿途打量着周边。
她以为宛城是个小城市，记忆里的片段亦破败不堪。道路坎坷，建筑低矮。
进入这座城市，靠近市区才发现宛城一点都不小。
跟海城比起来，是一种并不相同的城市氛围。
有郊外的天蓝湖清，有市区的大厦林立，有街头巷尾的烟火气息。
堪堪天亮，城市开始了运转。
但并不拥堵，红绿灯前，机动车跟非机动车井然有序。
市区里开不快，宣明玉便把敞篷打开了来。
早晨甜丝丝的空气格外清甜。
她瞥了眼车子中控屏，早晨六点三十五分。
宣明玉试着拨了下刘思远号码，这次意外拨通了。
听着对面略显低沉的男性声音在询问自己是谁，她好悬没当场气晕。
“你连我号码都没存？”
刘思远听出了她声音，声线没半分起伏：“有事啊。”
宣明玉连翻了几次眼皮：“我跟你老婆来宛城了……”
“她有家里钥匙，我在局里暂时回不去。”
说话声吵醒了于薇，她坐起身，迅速抢过了宣明玉手机：“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他们还要让你在公安局呆多久？律师找了没有……”
连番的问题脱口而出。
刘思远听着她说完，停了一会：“我没事，刚配合警方把事情弄清楚。我违法施工导致的意外嘛，又是这件事的直接责任人。不过问题不是很大，等办好手续就可以先回家了。”
“不多说了，手机快要没电。”
于薇被他怏怏厌聊的语气感染，气恼来的无形。
“你什么意思？知不知道因为你，身边多少人被无辜牵连！知不知道外界舆论现在闹的多凶，影响多大！我大老远连夜从宛城赶回来，难道是想听你在这死气沉沉的逃避问题？”
“刘思远，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老婆看。这时候了还把话全憋在心里，自我消化，自我救赎。”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我不是已经说了，大约八九点钟能从公安局出去，有话非得电话里聊？”
“你在哪个公安局！”
“市局。”
于薇问无可问，先且挂断。
宣明玉视线自窗外收回，扫了眼又想掉眼泪的于薇。
“这次我亲眼见到了，不止刘思远喜欢一言不合挂电话，你也挺喜欢。敢情我这一路上话都跟你白说了，不让你跟他较劲，非要先胡言乱语一通。”
“姐，你这都是无用的废话，电话里瞎扯什么呢。他声音一出，我就察觉他情绪不对，不稳。你还偏火上浇油……”
“你明明是关心他，连一个小时的机票都等不及赶来这。结果倒好，别说刘思远，我都听出兴师问罪的意味了，冤不冤枉。”
于薇撇开目光：“最烦他这种碰到事消极逃避的状态。”
“他消极不消极我没看出来，你暴躁我看出来了。接下来去哪？”
“先吃早餐去。”
“你吃的进去啊。过来你开车，咱直接去公安局接人吧。”
宣明玉靠边停下，跟于薇换位置后便不再说话。
于薇调节着心情，一脚油门开去市局方向。
十几分钟路程，车子停在了市公安局门口不远的道路上。
于薇待下车过去问问具体情况，无意间注意到了一辆车。
那是一辆奔驰商务，车牌很熟悉，好像在哪见到过。
连号的车牌，印象深刻。
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她呆在座驾，怔怔注目。
记起来了，这辆车她在清吧门前的停车场见到过。当时司徒静就在酒吧之中，作为清吧老板的她，还给刘思远免了单。
如今车子巧合出现在这，她不难猜到司徒静这会肯定在公安局里。
她心跳加快，扶着方向盘的十指收拢。
看来很多事是不需要自己出面了，有人会替自己办的妥妥当当。
眼睛正对着朝阳，有些酸涩。
于薇犹豫打开对话框，想告诉他自己到了市局门口。输入文字后，迟迟未发送。
跟着将手机放到了中控台上。
身边是宣明玉轻缓匀称的呼吸声，眼中是一辆又一辆来往交替的车。
直到上午九点左右。
一男一女从公安局里走了出来。
男人身姿笔挺，衣服却显得有些褶皱不整，气质颓然的明显。
女人远看十分精致，无论穿着还是容貌。女士直筒搭配白衬衫，手里拎着包跟男人并肩。
离了几十米。
于薇只看到两人在交流，不过交流的似不太愉快。女人显得很不平静，抬步拦停了正在走路的男人。
谈了一两分钟，于薇看了一两分钟。
她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大戏。
看他们从争执到和解，看女人细心的帮男人打理着不甚整齐的衣服。
如果戏里的其中一人不是她老公，她一定认为这两人是一对恋人。
相称的外形，相差无几的年龄，特殊的时间和地点。
……
刘思远没注意到于薇。
他从进公安局协助调查，整整在里面呆了快二十个小时。后半夜随着司徒静过来，才要回手机，得知许多事情。
怕什么就来什么，一连网，便是关于这件事的新闻跟无数未接电话。
这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被动的看着它扩散，被真真假假的掩盖具体真相。
可以预见，今天秦氏股票开盘跌停。也可以预见一些银行断贷，秦氏被口笔诛罚的场景……
一切只因为他违法复工所导致。
秦家人对他很好，好到他真拿秦家当成了自己家。从不拘束，无论跟姐夫还是跟秦家二老，相处都自然亲切。
这件事之后。
除了姐姐数落几句，秦家没人苛责他什么。
正因此，他身上像背了一座山，屡次要将他压垮。
距离过近，司徒静苍白的俏脸上毫无血色。几许发丝凌乱，随微风荡。
刘思远心突然软了些。
虽然柳冠云的死跟她擅自让警方控制柳圆有关，但她出发点实实在在是在帮他。进公安局后，也是她忙着四处在找关系，陪着在公安局耗了一整夜。
但他此刻实在不想跟任何人交流，想安安静静找个地方呆上一时半会。
往路边走出几步，刘思远刚要拿手机叫车，下意识抬了抬视线。
几十米外，那辆敞篷超跑扎眼，车里的女人更惹眼。
目光碰触，刘思远先愣，抬步走了过去。